雾蒙蒙的水面上隐约有一只小船在游荡着,船头有着一盏发着诡异绿色光芒的灯盏,船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吱呀”“吱呀”,声音在空旷的水面上飘荡着还伴有回音,显得格外渗人。

    船上站着一个人,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划着船看着远方,嘴里哼哼唧唧在说些什么。离得近了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大约是用了幻术遮盖了面容。

    当苏琅月睁开眼便看到这幅景象,她坐起身看着平静的水面和船头挂着的那盏泛着绿色光芒的灯,她看着这与人间截然不同的幽冷的环境,等待她的或许是奈何桥和一碗孟婆汤。

    苏琅月看着无边无际的水面和雾气,叹了口气。她保持着优雅的跪姿,挺直着腰板,思绪慢慢扩散开。她想要回忆起自己死亡的原因。兀得呼痛,苏琅月抚着疼痛来源的心口,阵痛一次比一次强烈,仿佛要撕裂她的心脏,苏琅月眉头紧锁,抓紧了脚边的白色襦裙,却也缓解不了她的痛楚。

    船家听到动静,缓缓地说:“姑娘切不可回忆往事。”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船家意在知晓女子的行为,但他却从未转过身观察女子神情,就能道出疼痛原因。

    苏琅月额间豆大的汗珠滴落在裙上,她抬起头看着平静的湖面,心中的痛楚似乎有所缓解,但她知道,她十分不喜欢这种熟悉的,心痛的感觉。

    船靠岸了。

    苏琅月下了船,看到了远处排着一列队,而队伍的尽头似乎是一座桥。苏琅月走近,并在队伍的最末端停下了。

    前面的姑娘转过头看到她了,瞅了瞅后面没有人,便凑近苏琅月身边,说:“姑娘,看来你是最后一位上岸的。”

    苏琅月也不答话,她看着自己面前的姑娘,眉目中带有一丝调皮,盘着侍女的发髻,便当下猜到了她生前的身份,只是淡淡地看着远方的队列。

    姑娘自顾自却说起话来,“我叫小环,是,额,生前是将军府上侍奉小姐的,你呢你呢?”苏琅月看着她好奇的眼神,回答了她:“我是苏琅月,但不知生前是何许人家”。

    “你不记得了?”姑娘疑惑地说,“咱们排着队喝孟婆汤呢,你怎么不用喝就不记得了?许是你死前砸伤了脑袋吧。”随即她看了看苏琅月的穿衣打扮,她穿着白色素净的襦裙,随着脚步的挪动,裙摆上的银绣随着绿光反射出来花朵的模样。小环又抬眼仔细地瞧着她的面容,细眉微挑,眉眼间媚色动人,唇珠因软舌的舔祗亮亮的。

    小环摸着下巴说到,“你看着生前应是富贵人家,不过到了这里咱们都是鬼魂也没什么区别了哈哈,希望下一世也能投个好人家,你说对不对呀!”苏琅月听她停不下来的话语,心中的烦闷被驱散了一些,如此伶牙俐齿,活泼可爱的姑娘生前必受主子喜爱。

    小环好似许久没和人讲话了,现在一停不停对着苏琅月说着她来到这地府后的趣事。

    苏琅月从她口中得知,这地府一共有三层,第一层便是这里,在人间死亡的鬼魂喝过孟婆汤之后入轮回池再次投胎。第二层是各类鬼差的住处,而第三层便是那阎王的宫殿了。

    二人排着队,前头有鬼哭喊着,小环看了看前面被带走的鬼,凑近了苏琅月说到:“听说生前做过坏事的要被带去原罪塔,把罪恶洗干净了才能入轮回,听鬼差说,那里惨叫连连啊,想死都死不了,因为早就是个死人了啊。”说完小环下意识一哆嗦,

    经过她俩身边的鬼差凶狠地说:“禁止谈话!”

    小环被吓到了,也没再继续和苏琅月说悄悄话,倒也显得十分乖巧。

    离得近了,苏琅月看清了孟婆的模样,却也不是画本里的老婆婆那般白发婆娑。此人穿着虽也保守,却也挡不住丰满的体态,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孟婆坐在桌子上,金色的铃铛圈着她的脚腕,脆耳的铃铛声撩拨着众人的心智,有些许男鬼色眯眯地盯着孟婆,垂涎三尺的模样也是可笑极了。

    “来,喝了这碗汤,上路不慌张。”孟婆红唇轻启,话语如同柔软的羽毛拂过耳朵。她拿起空碗的瞬间,碗里便渐渐溢满了清澈的液体。当鬼魂接过碗碟后,这液体在绿色灯盏的光线下呈现出一幅幅画面。顷刻间,鬼魂像是被夺了心智,双眸无神,机械得喝下了汤,随即碗凭空消失,那鬼魂便也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了。

    苏琅月看着队伍慢慢缩短,安静地等待着。远处便是奈何桥,通向的地方有云雾挡着,看不到桥的尽头。

    报名的鬼差道:“春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