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芋听着后面突然响起男子的声音,整个人微微一怔,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好生熟悉的声音,原封不动的一句话,竟将宋芋潜意识终蕴藏的因那日在慈恩寺被长剑架脖间诱生出的恐惧给激发了出来。

    “是世子。”挽星先转过身去,看清来人后,便在一旁小声提点宋芋。

    傅之澍负着手闲然踱步而来,他腰间的蹀躞带上系着的一组玉玦随着他青色的襕衫因行步带风,泛滥出春风皴皱湖面的波澜声出瑱瑱悦耳。

    “见过世子。”宋芋行万福礼的动作优雅而从容,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来。

    身后的挽星也跟着福礼。

    傅之澍那双暗绣银线竹纹的登云锦靴潋滟进宋芋的水眸中,明明是站在那里半分不动,也在替它的主人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

    宋芋为自己捏了把汗...可真是冤家路窄。

    过了良久,宋芋腿间都平生了些酥麻感了,也未听到面前的人声半个音。

    宋芋悄悄攥紧了手间的帕子,这狗哔世子存心的?

    傅之澍生得本就人高马大,他现下腰背挺直,负着手一脸严肃地站在宋芋面前,半晌都没说话,宋芋只觉得头顶被他目光落的地方有些酥麻,倒是生得不自在了。

    过了良久,傅之澍才幽幽然地开口,“傅某真是有幸,竟又与娘子见面了。”他不咸不淡的语气里满是傲慢轻蔑。“免礼。”他很是吝啬地将手挥了下,旋即又背回了身后。

    挽星脸上满是讶然,“你们竟认识?”

    “宋小娘子都说见过本世子了,你说呢?”傅之澍冷笑,剑眉间平生戾气,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挽星,“谁给你胆量在宣平候府打听本世子的事情的?这可不是陈家。”最后一句话他一字一顿,几近是将后槽牙磨着警告她。

    挽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整个人浑身颤抖,微微收缩的黑瞳里盛满了对傅之熟的恐惧。

    饶是傅之澍大笑了一声解释自己是在开玩笑,他星目深处的阴鸷仍是让挽星久久不敢起身。

    宋芋莞尔,她微微抬起眼帘来,无畏地直视傅之澍的目光。

    傅之澍那张上唇比下唇微微薄的嘴唇首先便映入了她的桃花美目中,宋芋勾唇一笑,这样的男人,命理学中天生的弄情高手。再瞧他眼角眉梢满是春意和傲慢,此人应在男女关系中很是如鱼得水的。也就是说,他极为擅长拿捏别人的心智,并且做得到收放自如。

    既然傅之澍直言与自己认识,宋芋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她笑道:“真是好巧,没想到竟能在此处遇见世子。”其实一点也不想遇见。

    “笑得这么假给谁看呢?”傅之澍懒懒地挑了下眉头,然后转身向一旁的阑干走去,将手臂倚在上面,“这是我家,有什么巧不巧的,本世子想怎么逛怎么逛。”

    “世子所言极是。”

    傅之澍捕捉到了宋芋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他也并未存心想要作弄她。他觑了一眼宋芋身后不时抬起眼来的挽星,想到她主子的身份,而后思及宋芋今天遭了那些个贵女的排挤和欺负,他心中暗自告诉自己‘就算是给陆元面子吧’,然后便给宋芋铺了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