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前忙后做这件事,仅仅因为,他是警察,职责所在。

    “你平易近人,和下属几乎没有距离感,你把自己当成普通人,但你的家庭应该在金字塔上层,为什么能那样毫无隔阂地融入普罗大众?我猜你童年或者青少年时期,经历过放逐,过过底层生活,你了解他们。”

    “而他们在你心中种下信念。让你相信,你是为这些人,当警察,抓罪犯。”

    “你有强烈的守护意识和圣父之心,守护正义、法律,为此,不惜大义灭亲。”

    “严警官…”颜溯似笑非笑地说,“伟光正的优秀党员,不愧是你。”

    严衍两只手插进裤兜,微狭长眸,幽幽地说:“你更想评价我圣母,但那样太直白了,于是你换了个词,圣父,对吧?”

    颜溯转身,背靠墙壁,笑了。

    “我爸工作原因,有段时间不能认回我妈、我和我妹,为安全起见,我们三人在隐蔽的乡下待了五年。”

    严衍仰头望天:“那时,发生了一起灭门案件。一家五口人,就活了一个。他们家小女儿。那家人为了保护孩子,和带刀枪的歹徒搏斗,除了毫发无伤的小女儿,其他四人身中数刀。”

    “现场到处都是血,歹徒的,被害者的。犯罪动机是复仇。歹徒直到关进牢里都没想通,为什么那女孩挨了十几刀的父亲,呼吸都快没了,还有力气冲上来制止他。”

    “那小孩的妈妈,死去前一秒,眼睛看着的,正是小女孩藏身的方向。”

    “所以我相信,尽管世界有无数黑暗,阳光不能照到每一个角落,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仍然有一丝光亮存在。我是警察,警察就是那

    一丝光亮的守护者。”

    “我们所作所为,不仅是为了归还真相,更是为了守护黑暗之中,没有太阳的地方,人自己照亮自己,所发出的光亮。”

    颜溯眨了眨眼睛,半晌,默默竖起大拇指。

    当地警方忙活了一整天,总算将现场清理完毕。

    刘春满小跑过来汇报情况:“地窖中检出大量血迹,可以确认为碎尸现场。江欣艾的两部手机也已经送回局里,作为证物鉴定。至于江欣艾的尸体,暂时无法入土为安,还要经过尸检。那女孩……”

    “哎,”刘春满长叹,“可惜了。”

    “家庭内部暴力,比如家暴、婚内性侵,这些都很难察觉和定罪。”颜溯淡淡道:“不必太过自责。”

    刘春满抹了把脸,笑容苦涩:“怎么可能不自责,哎,要是早点发现该多好。”

    “明明…再早一步,还能救她。”刘春满回头望向地窖入口:“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三人同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