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刘小雨半佝偻着老腰,附和:“都是讨债鬼!当初生他们的时候,还乐滋滋觉得多子多福,谁知到老了才知道,多子不一定多福,还可能多灾难。”

    众人脸色都微微有些变,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们。

    之前猪场便是因为他们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闹腾都太厉害,才不得不匆匆结业。后来听说分家的时候还吵得打起来,把刘小雨给自己气进了医院。

    一听便知道情况并没什么好转,也不敢问下去。

    不料,刘小雨和老妻多年不见好朋友,忍不住抱怨诉苦,一人一句说起来。

    “女儿们都嫁出去,在俺们这边女儿就给一点儿嫁妆,家里的产业和钱都归儿子,养老也靠儿子。三个女儿出嫁的时候,我们都没要对方彩礼,给了一份嫁妆,一人五万块。起初明明说好一人一份嫁妆,可她们见儿子有房又有车又有钱,就一个劲儿回家闹。”

    “起初是女儿三人联合起来闹,我偷偷给她们一点儿钱让她们别闹大,免得家里的两个嫂子生气。谁知后来三个女婿也合起来闹!他们嚷嚷说以后也能给俺们两人养老,说女儿也有财产继承权,非闹着要重新分家不可。”

    “两个儿子知道后就跟他们吵了起来,儿媳妇们也不肯,先后吵了好几次架,甚至逼到我们夫妻的面前,让我们必须去什么法院解决。我气得是够呛啊,抡起一旁的扫帚一个个赶。”

    “大儿子和小儿子争,他们的媳妇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添油加醋当搅屎棍!大儿子抱怨我们疼弟弟,总怀疑我们偷偷分多一些给他弟。小儿子总抱怨我们疼长子长孙,他分的没哥哥多。我们是里外不是人,夹板气受得够够的!”

    “女儿们跟儿子们吵,大儿子跟小儿子闹,儿媳妇当彼此是敌人。几个女婿也都看彼此不顺眼,总偷偷怪我们偏心重男轻女。他们不要聚在一起还好,聚一起就一个个黑脸,不是吵就是闹。俺们在他们面前都是罪人,哪里是父母!”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分家。俺们自个继续养猪赚钱,他们爱干啥干啥,钱是俺们赚的,跟他们没关系。凭啥分了俺的钱和房子,却还来怪我们分得不平均?一个个都是白眼狼!都是来讨债的!”

    众人听完,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

    刘小雨摇头沉声“当初他们闹分家的时候,我就觉得不怎么妥,跟老娘们商量说彼此年纪都大了,恐怕以后赚不了啥钱了,得留一份给俺们自己。幸好当时这么想了,不然现在的日子肯定不知道要咋过!他们一个个只想着要俺们的钱和房,一点儿孝心也没有!”

    陈民听得皱眉,忍不住插嘴:“那也太过分了些……”

    “何止过分!”程天源沉声骂:“一个个都没良心!”

    刘小雨眼睛微红,粗声:“以前养他们的时候再辛苦我都不敢觉得辛苦,可这些在他们眼里和心里,却都一文不值,心里原来藏着一大堆不满。现在一个个大了,翅膀硬了,一个个反过来数落我当初只顾着赚钱,根本不关心不疼爱他们。我骂他们没良心,没我在外头拼死拼活赚钱,在家里关心他们疼爱他们,一家子喝西北风能活下去!真特么混账!”

    “你消消气。”金花低声劝道:“别气坏自个。你要是病了,第一难受的是你自个,第二受罪的是俺。”

    程天源眸光微沉,温声:“你们当初分家的时候留了一份给自己是对的,至少生活无忧,不用跟他们伸手要钱。”

    “要不到的。”金花长长叹气:“一个个等着要分我们住的那套老别墅,分俺们身边剩下的钱。除了大女儿每隔几天去看我们,买点儿吃喝或便药,其他人就过年领着孩子去找俺们拜年拿红包,然后就一年四季瞧不见人影。”

    薛凌见他们衣着都偏老旧,脚上的布鞋甚至还有补丁,忍不住问:“你们经济上还行吗?”

    “行。”刘小雨低声:“当年我藏了一笔钱放在银行,存的是死期,现在每年年底拿利息出来花。我们都是苦日子过过来的人,不敢乱花钱,能省就省着。”

    “也别太省。”程天源蹙眉道:“日常生活尽量弄得舒坦一些,该买的买,该用的用,吃得也别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