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希十岁到十八岁,整整八年,她们之间有太多的回忆,也有太多的纠葛。

    水渐渐有些凉了,卫希把她颈后的软巾拽出来,给她擦洗剩下的地方。

    徐宁之也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她忙活。

    好不容易洗完了,卫希后背上却全是汗,衣衫被浸透,这下轮到她身上不舒服了。

    “你先睡,我也去沐浴。”卫希边说边把她抱到榻上,仔仔细细地盖好被子,“我很快就回来。”

    徐宁之乖乖巧巧地缩在被子里,只露着一个脑袋,眼眸却亮着,“亲一下。”

    卫希一点不迟疑地俯身,在她眉心碰了一下。

    “好了,乖乖等我回来。”卫希给她掖掖被角。

    徐宁之重重点头。

    房门一开一合,卫希倚着墙,大口喘气。

    几个时辰前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但就在刚才,她们又回到了一切都没有发生前的相处模式,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徐宁之是快活了,但对她……何其残忍。

    卫希多么希望,当初陪她一起走过那段时光的人是沈容年,若是沈容年……一切都会无比顺畅。

    一门之隔的榻上,徐宁之眼里的光彩散去,右手腕隐隐作痛,她脸上却绽起笑,再没有什么是比失去卫希更疼的了。

    迈着沉重的步子踏进汤池,卫希遣退侍女,一个人缩在边上发呆,汤池蒸腾的热气驱散些烦郁。

    颈上的骨哨在胸口晃来晃去,卫希脑海里闪过先帝冰冷的尸身和药童因恐惧而无措的脸。

    徐南昭怎么敢……他怎么敢用砒霜?就算父皇辨得出金石之毒,徐南昭借父皇辟谷之名将其软禁,活活饿死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那份名单,父皇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数不尽的谜团缠绕着她,卫希仰着脸,泪水顺着颊侧滑落,她做错了什么?十八年顺遂无忧,一朝跌倒,崇山峻岭挡在她身前。

    她不该搅到这些事里面,她只想回到十二岁之前,在母妃的怀抱里嬉笑玩闹。

    及笄之后,她会和她的容姐成婚,从一个蜜罐钻到另一个蜜罐里,无边盛宠会环绕她。

    而不是……和徐宁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