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凉京,教坊司。

    自从得知了申屠扈的死讯,风慈越发睡不着了。

    本以为他死了,心魔被除,能舒坦些,可他留下的那些记忆却如跗骨之蛆,根本无法磨灭。

    即便勉强睡着了,依旧会被梦魇缠住,直至满头大汗地醒来。

    刚从阳华城回来那段日子,她也像现在这般,几乎夜夜睁眼到天亮,可后来因为泷翼的缘故,偶尔还能睡几个时辰。

    现如今,他似乎被伤到了,最近几日都不见踪影。

    那天他追了出去,应该赶上盘庚了,对于她的决定,想来早就了然于心,对她失望透顶了吧。

    风慈双眸紧闭,心思杂乱,刚有了些睡意,又被铺天盖地的画面碾压过来。

    她像蛛网上无处可逃的猎物,将要被吞吃入腹。

    四周漆黑一片,无论日夜轮换,天天如此,阴森又潮湿,偶尔还能听到老鼠四处窜的声音。

    她抱着膝盖,团在笼子的一角,寒气浸入骨髓,渗入血液。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冷和饿。

    那时候她刚被申屠扈抓到,穿了琵琶骨,扔在铁笼子里。

    可即便动不了,饿到脸都脱相,她依然没有开口求饶。

    申屠扈那般暴戾的性子,先是觉得她不识时务,想起来就让人抽打一顿。

    后打也打腻了,琵琶骨也穿了,反而激起了逗小畜生的兴趣。

    他每天闲着没事就来地牢看她,就坐在笼子旁的椅子上,即便她一言不发,他也能滔滔不绝说上半天。

    昨天抢劫了几个城池,今天又杀了多少人,明天打算去哪儿放火,等等。

    将他做的恶事当成趣事,事无巨细,全部讲给她听。

    就这么多了几个月,发现她依旧不发一言,倒也不恼,反而觉得她乖巧,便让人把笼子抬到了他的院子里。

    时隔半年,她再次见到了天光,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