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忱蹙眉起身,对明义道:“在这里等我。”说完,他转身便要出去。

    宅子门口……似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还没走出去,却突然感觉袖子被拉住了。回过身时,只见储备粮拉着他的衣袖,有点可怜兮兮地仰着头,目光小心地落在他脸上:“贺忱,我……带我一起好不好?”

    贺忱心头一缩,一时只觉很不舒服,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没吭声,却伸手向下,掠过衣袖,直直抓住了明义的手。明义骨架小,手也显得瘦小,指骨细弱,被他握住就服帖地窝在他手心里,也不会挣扎。

    贺忱微微收紧手指,牵着他走出了门。

    越靠近宅子正门,竹笛声就越清晰,像是有人正站在墙外吹笛似的。贺忱目光越来越冷,戴着红豆戒指的那只手轻轻动了动。

    明义也越发抗拒往前走,却像是不敢离贺忱太远,落在贺忱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人走。

    两人走到门口时,门外的笛声却突然停了,仿佛吹笛人知道他们过来了似的。接着,门上突然传来了“笃笃”两声敲击声。

    贺忱抬了抬和明义交握的那只手,衣袖垂下,遮盖了明义的视线。同时,他另一只手摆了摆,宅门随着他的动作轰然洞开!

    门外站了一个人,一身单薄的青色春衫,眉眼笑意盈盈,正横了一支青翠的竹笛于唇畔。见门轰然洞开,这人也并未受惊,只是悠悠放下了手,勾唇微笑:“又见面了,在下顾荻,幸会幸会。”

    说完,他微微低头,看到了半躲在贺忱身后的明义。他似是眼前一亮,唇角翘了翘,又接着前面的话继续道:“看来我们真是有缘。”

    这人周身气质如春风和煦,笑起来很亲切,就算是头一回见的陌生人,见到他应该也会心生亲切之感。但明义却往贺忱身后又缩了缩,没回话。

    贺忱的神色越发冰冷,他语气不善道:“何来有缘。”话虽是问句,语气却没有半分疑问之意,更像是在堵人,简直拒人千里之外,就差把“哪凉快滚哪”写在脸上了。

    他心里有种怪异的烦躁之感。而且面前这人实在古怪,能找到这来肯定不是正常人,但又没有捉妖人身上的那股臭气,也不太像是妖,连贺忱这样生来便是妖怪的大妖都看不透。

    “昨天才刚见过,二位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人神色不变,像是听不懂话也看不懂脸色似的,继续笑得一脸灿烂,“其实我初来乍到,无处可去,想在宝地借宿一下,不知您方不方便?”

    说着,他已经在往里走了,完全没有初来乍到的自觉。贺忱却伸手扶住门板,不客气地回绝道:“不巧,还真不大方便。”

    那人被门板拦住了,不以为意似的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明义身上:“这位小公子我昨日看见时就觉得很是面善,我们······是不是从前在何处见过?”

    明义被贺忱攥在手心里的手轻轻抖了一下,贺忱能感觉到他似乎出了些冷汗,手逐渐变得冰凉。

    贺忱向侧前方迈出一步,将明义完全挡在身后,冷冷道:“你认错人了。”

    “哈,我倒觉得我眼神很好,不会认错,”那人笑眯了眼,“这话倒让我想起来了,我总记得,我认得的那位故人,身上好像受过许多伤。是或不是,一看便知。”

    他倒是百无禁忌,话音刚落,便毫不犹豫地伸手向明义,像是想拉他出来,当场扒衣服看人。

    贺忱眸光锐利,瞬间出手,拦住了这人伸向明义的手。两人短暂相触,这一刻,那种曾有过的熟悉感却再度袭上贺忱心头。这一次,那种感觉极为猛烈,随之而来的负面情绪也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