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宗事毕后,陶家三姐妹就去了灶房开始准备在南朝安家后的第一顿晚饭。

    满头大汗的陶伯珪钻了个空蹭蹭跑进来:“长姐,阿兄说这灶上的食材你随便用,还有那些粮面,他都已跟那家人买下来了。”

    陶云蔚刚刚打开陶瓮发现了里头的腌鱼,闻言一顿,开口便问:“花了多少钱?”

    陶伯珪被问住,于是转头又跑了出去,片刻后再进门张口便回道:“就给了一匹薄绢,还让那人立了个承认宅子是咱们家的字据。”

    陶云蔚有些意外:“看来这南边的鱼肉倒真是不贵。”

    陶伯珪一听,眼睛立刻就亮了:“长姐,晚上有鱼吃么?”

    正坐在旁边小矮凳上洗菜的陶新荷抬手就朝他飞了一把水:“没义气的家伙吃什么鱼?滚。”

    陶伯珪眼疾身快地跳步闪开,边躲边嚷道:“你懂什么,我要是当时站出来那才叫给长姐找麻烦呢!”

    “狡辩,”陶新荷讽道,“你就是个胆小鬼!”

    “我才不是胆小,”陶伯珪辩道,“三姐你也不想想,长姐再能干,偷宗谱这种事家里没个男孩子出头能行得通么?阿爹心里可明白着呢,我当时不站出来,只是好配合阿兄和二姐给他找梯子下罢了。”说完退了几步凑到边上正在和面的陶曦月身边,“二姐你快帮我说句公道话,三姐自己傻傻的就算了,还老想拉低我的智慧。”

    陶新荷原本听他前半段话的时候已经被说服了,谁料冷不丁又听见人家说她傻,顿时没好气地又连吐了三个“滚”字:“臭小狗你知不知道长幼尊卑?”

    陶伯珪是早产儿,生下来的时候父母怕养不活,所以就给取了小名叫苟儿,陶新荷每次打嘴仗被气急了就会喊他臭小狗,他也不生气,嘻嘻哈哈地反而像是有种颇为得意的胜利感。

    陶曦月早就看习惯了这两人吵吵闹闹的场面,不由摇头笑笑,边继续和着手里的面,边转过头去问陶云蔚:“长姐,你说官家会承认咱们这一宗么?”

    她这话一出,那头的陶新荷和陶伯珪也不约而同停下来,望向了正对着腌鱼一脸若有所思的陶云蔚。

    陶云蔚语气平静地说道:“哪有那么简单,立始祖祭堂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咱们家还得融入到南边士族里去才行,只要有话语权的家族肯支持,想来官家自然也不会同我们过不去。等安顿下来了,我和你先去看望一下马老安人。”

    陶家是随马氏一族来的金陵,要想在南边建立士族关系,毫无疑问这是十分有必要的盟友。

    陶伯珪在一旁听着,忽而想到什么,于是脱口问道:“今日我们家扯了陆氏的虎皮吓唬人,是不是也要尽早先去拜会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