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牌时分,捷报传来,腾达围攻剑江一个时辰,中和会众匪走投无路,绑了段兴智来降。…≦铁穆耳初次用兵便获此战果,喜出望外,命人将段兴智押至面前,立时审问。

    那段兴智容貌憔悴,苍老不堪,头发秃了大半,丝毫瞧不出是昔日大理国主。苍鹰心想:“听说此人素有仁君之名,若是鞑子要杀他,我可悄悄将他放走。”但自己献计将他擒住,眼下又得出力救人,只觉自己行事颠三倒四,毫无章法,不禁暗骂自己糊涂。

    铁穆耳板着面孔说道:“段兴智,你以往与我帝国为敌,武逆不服,犯下滔天之罪。皇上宽宏大量,原宥于你,谁知你丧心病狂,恩将仇报,居然起意谋反,意图谋害本王,如今再度被咱们捉住,你还有什么话说?”

    段兴智饱经折磨,心气早已不在,一经恫吓,登时魂不守舍,喊道:“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我是被逼无奈,被高泰诚那恶人胁迫,不得已才与他们待在一块儿。”

    铁穆耳知道这高泰诚乃是大理想过高泰祥之子,大理亡国之后,此人下落不明,想不到仍活在世上。他问道:“那高泰诚如今何在?”

    段兴智嚷道:“他们...他们一见镇子被围,几个首脑人物全数逃了。”

    苍鹰问道:“其中可有万兽堂之人?”

    大理段氏也曾为武林世家,段兴智乃不肖子孙,武功差劲儿,但见识还在,嚷道:“不错,那‘明察秋毫’明思奇也在其中,此外尚有三百位万兽堂的好手,但除了少数高手之外。余人没能逃脱,要么被炮火炸死,要么被官兵杀了,要么跪地投降。小王爷武勇非凡,兵法如神,真乃百世罕见。”

    苍鹰大出意外,暗想:“老子这番弄巧成拙,将这些挡箭牌全数坑害了。如今要去找那段氏堡垒,老子岂不是得自己苦撑过去?”

    铁穆耳来回踱步,装出气恼模样。那段兴智瞧得冷汗直冒,心底发颤,只听铁穆耳道:“那高泰诚为何要将你捉走?万兽堂与我皇室关系紧密,又为何要有意谋反?你给我老实招来,否则休怪我大刑伺候。”

    段兴智只求活命,哪顾得上气节二字?当即说道:“是....是。小人听那明思奇与高泰诚所言,似乎....似乎明思奇要前往永天高崖,无奈几年前一场地震,那高崖道路被封。如今已然不通。他想让高泰诚领路,绕过永天高崖,前往柳谷,高泰诚则说道:‘咱们受阿合马所托。务必要让铁穆耳那小....小王子死无葬身之地,你来的晚了,但只要不耽搁大事,我也不来怪你。如今你这般问我,莫非要私自行事,不顾盟约么?’”

    身旁众官听了“阿合马”三字。无不大惊失色,齐声呼喊道:“阿合马?可是阿合马丞相?”

    铁穆耳怒道:“阿合马这狗贼,素来与父王不和,但毕竟大伙儿都是蒙人,平素父王对他颇为容让,怎地竟如此大胆,胆敢密谋陷害本王?”

    苍鹰不知这阿合马是谁,但听众人吵嚷着说了半天,心中有些眉目,此人定是朝廷大官,与真金太子作对,故而想将铁穆耳在此地杀死,此事乃鞑子内斗,苍鹰本也乐得袖手旁观,但此刻对铁穆耳稍有偏袒,便暗暗留神旁观。

    段兴智又道:“他们信不过万兽堂之人,便让他们交投名状,夜闯大牢,救出小人。”

    铁穆耳咬牙皱眉,喃喃说道:“阿合马并非蠢人,单单杀我,非但无损父王地位,反而会惹得祖父震怒猜疑,他为何...为何要铤而走险?”

    苍鹰说道:“小王爷,他这是一举两得之计。一者,我猜真金太子定然身体欠安,易受惊动。你若在云南失陷,你父王心神大乱,倍受打击,只怕从此一蹶不振了。”

    铁穆耳想起父王状况,确实常有隐患,怒道:“你说的不错,这阿合马好不歹毒。”

    苍鹰又道:“二者,小王爷你既然身负重任,忽...皇上定然对你寄予厚望,如若你乱中失踪,大理乱作一团,中和会趁势起义,你祖父伤心之余,只怕会怪真金太子教子无方,而你办事无能。那阿合马既然与太子不睦,自然会从中受益了。”

    铁穆耳经苍鹰这么一剖析,登时将前因后果瞧得清清楚楚。他暗中思忖:“那阿合马如此狂妄,莫非真有谋反之心么?不,不,我祖父威信之大,各部尽皆臣服,其余汗国之所以臣服我大元,便是倚仗祖父用兵之威。他只是想扳倒我父王,他从此便大权在握,高枕无忧了,此间之事,他定有办法撇的一干二净。如今天佑我父子二人,让我看破敌人阴谋,而我捉住段兴智,正要将他送回开平,反而将阿合马一军。”

    念及于此,他心生喜悦,说道:“将段兴智押入大牢,好生看管起来,莫要再让匪人劫走了。”顿了顿,又道:“如今中和会仅余下寥寥数人,万兽堂也不足为患。但大伙儿依旧得给我打起精神,莫要稍有松懈。昨夜立功将士,全数报上功劳,再赏钱二十贯!”

    腾达喜道:“多谢小王爷恩典。”其余大臣也皆谀词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