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士押着俘虏,返回营寨,雪冰寒命人清点,共降了一万五千人,余人尽数伏诛,己方仅有数十人伤亡。但她念及死者,仍不禁黯然神伤,当此时刻,方才感悟到“人如蝼蚁,生如夏花”,不知这般长年累月征战下去,己方这些将士,又有几人能够生还?

    当即派人安抚俘虏,招来那头领一问,此人说道:“小人叫奇大义,赵烈手下的征南将军,一时糊涂,听赵烈之命,扰了诸位清梦,多亏诸位英雄武艺高强,计谋高明,小人败得心服口服,但求诸位饶命。”

    雪冰寒奇道:“奇大义?可是江湖人称西城奇侠的那位豪杰?”

    那奇大义喜道:“正是,正是,这位道长当真渊博,这豪杰二字,可不敢当。”

    苍鹰哈哈笑道:“奇老兄,听人传言,说你一身铮铮铁骨、极为硬气,今日一见,只怕有些名不副实吧。”

    奇大义唉声叹气,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年少时有几分胆气,如今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若我性命不在,无法护得他们周全。”

    雪冰寒察言观色,料知此人豪气已失,只一味谋求活命,说道:“奇大义,你家人可在庐州城中?想必那赵烈明日不见你们返回,定要将你家人囚禁为质,以防你投降咱们。”

    奇大义想起此事,委实坐立不安,惊魂难定,大声道:“求诸位放我一马,我今后万不敢与诸位为敌。”

    雪冰寒道:“那好,你将赵烈守城口号,兵马部署,所居宫殿所在。一一老实说了。若能将功赎罪,咱们非但留你性命,还保你家人平安无恙。”

    奇大义本就对赵烈暴躁好色的行径有所不满,此刻危及性命,不敢隐瞒,只得和盘托出。原来城**有十万兵马。此次派出两万,仍有八万驻守。领兵之人,乃是元朝降将,但也是溜须拍马,懦弱无能之辈。不过此地荒僻毒险,唯有庐州城中不受瘴气之害。故而赵烈虽昏庸无道,兵力也不甚强,却能至今逍遥无忧。

    雪冰寒皱眉道:“那你这两万兵马,可曾服用过什么抗毒药物?”

    奇大义赔笑道:“那自然是有的。不过须得久居此地之人,长久服食,方可见效。否则赵烈这等小小朝廷,在元人与赵盛夹击之下,怎能屹立不倒?自是敌人来到左近,抵受不住瘴气之故。”

    苍鹰暗想:“咱们军中,倒有一大半人病得不重,看来这毒瘴因人而异。若有内力底子,便不易受其所害。”

    雪冰寒道:“好。那你领着咱们大军,趁夜赚守城将领开门,若能成事,非但不杀你,反而更有重赏。”

    奇大义无可奈何,答应下来。雪冰寒传下军令,命两万人马跟着奇大义,另两万兵马远坠其后,静观其变。李听雨本担心这奇大义靠不住,但雪冰寒识人极准。几有洞悉人心之能,李听雨用人不疑,很快便不再忧虑。

    雪冰寒又道:“苍鹰哥哥,还得劳烦你去庐州城内走一遭,扰他们一扰,让咱们能以多胜少。最好能将那赵烈杀了,令他们群龙无首,咱们好少伤些兄弟。但你自个儿也得小心,莫要陷入险境。”

    苍鹰笑道:“莫说是区区赵烈,便是那忽必烈老儿,若在城中,老子也要吓他一跳。雪丫头自管放心。”

    本来江湖自有江湖规矩,武林好手若与官府打交道,自也落了下乘,往往为旁人所不屑。但自宋蒙交战以来,蒙人连用高手,行刺宋朝将领,屡次得逞,于是这规矩便不复存在。国难当头,便有许多爱国侠客投奔朝廷,为国效命。

    但若要行刺敌军大将,却又谈何容易?要么安排精妙,有内应相助;要么数十个好汉一同出手,以多生乱;要么得请出绝世高手,可在千人之间来去自如。而那真正武艺登峰造极的人物,却又自高身份,不肯做这等行刺之举。

    雪冰寒思来想去,本不愿出此计策,可今夜如此以多敌少,殊为不易,又对城中情形不甚了然,说来此去极为冒险。再说此时病患加重,却又不得不及早夺城。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己方阵中,威震武林的大高手却也不少。有此便利,如不利用,岂非自缚手脚,暴殄天物么?她犹豫许久,方才将此事对苍鹰说了,也唯有苍鹰前往,任凭敌人城中藏龙卧虎,他定能不负使命。

    苍鹰握握她的手,说道:“你尽管放心。我等奇大义到了城外,咱们的人入了城门,便将那赵烈老儿的头取下,再四处放火,让他们成了无头苍蝇,乱作一团。”说罢飘然而去。

    沿夜路奔行小半个时辰,已来到庐州城外,见那城上守军不少,但却军纪松散,无精打采,绝非精兵强将。苍鹰找一处奋力一跃,在墙上一撑,十丈城墙一纵而过。来到城楼,悄无声息的翻身而下,也无人稍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