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问道:“所以你便为那铁穆耳誓死效命?九婴,你的为人,我一贯深知,你说出这些话来,莫非当我是不懂事的娃娃?”

    九婴大声道:“那你便一剑杀了我,我只求求你拦住那镜蟾。小王爷说他要善待汉人,要补救过失,他比那赵盛要好得多了....”

    苍鹰叹道:“九婴,这中原大地,毕竟是我汉人祖居之处,这铁穆耳即便....即便有几分仁心,但十年之后呢?二十年之后呢?蒙人狼****心,总是难改,你如此目光短浅,实则愚蠢之至。”

    九婴说道:“那也好过那赵盛,好过沦为金帐汗国之奴!”他见苍鹰目光冰冷,全不为所动,奋起余力,一股内劲直冲心脉,乃是自绝经络,以死相托之意,苍鹰登时察觉,知其心意不假,低声叹息,点中九婴穴道。

    就在此时,许多元兵一齐赶来,那烈武一马当先,快步而至,见藏剑冢四人横尸就地,九婴身子僵硬,不禁惊惧万分,停下脚步,喊道:“快将这刺客杀了,他行刺驸马,罪大恶极!”自己却往后缩身。苍鹰曾在云南与这缩头乌龟打过交道,知他性子,微微一笑,说道:“我若真要杀驸马爷,他可就当真活不成了。”

    烈武“啊”了一声,问道:“那....那你是将驸马爷当做人质了?好你个奸贼,果然残忍至极,公主已有身孕在身,你...你怎能忍心下此毒手?”他知敌人武功太强,眼前区区百人,定然阻他不住,心生怯意,便苦口婆心的相劝,以图不战而胜。

    苍鹰暗自心惊。想道:“九和已有孩儿了?那...那九婴为何不对我说?是了,他也有几分骨气,不想以孩儿妻子向我摇尾乞怜。”这九婴屡次三番陷害自己,但却始终没能害成,仔细想来,两人仇怨却也不深。反倒是他那姐姐九狐与苍鹰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他沦落到这般境地,苍鹰便再铁石心肠,也不能无动于衷。

    他低声道:“我去找那镜蟾,却不知来不来得及。”

    九婴心头一宽,真气迷乱。立时晕了过去。苍鹰将他放落,说道:“忽必烈的孙子有难,快告诉我他眼下何处。”他料定铁穆耳未必仍在书房,与其自己去找,不如从敌人口中问询出来。

    烈武躲在人群之后,大声喊道:“好奸贼,害了驸马,还想害咱们小王爷!”忽然间又来了数十人,各个儿步伐勇猛。行走迅速,武功甚是精强,烈武大喜,叫道:“诸位好汉。替我擒下此贼!”

    苍鹰哭笑不得,说道:“好,我便陪你们周旋一番,我有一同伴已去找那铁穆耳。不多时便有所获。”众人闻言大惊,一时阵脚松动,进退两难。苍鹰身子一晃,飞身而起,从众人头上跃过。众高手腾空拦截,被苍鹰随手抓住,朝下扔出,砰砰几声,撞得人仰马翻。

    这般缓了一缓,元军大援赶到,张弓架弩,嗖嗖齐射,蒙人箭术之精,世上无敌,各个儿有劲弓射雕的本事,苍鹰武功虽高,但一来人数太多,二来也不想伤人,三来有武林好手来扰,一时被困在其中,难以脱身。

    ........

    苍鹰离去之后,香儿与若施也落下树来,避开守军,绕向另外一侧。见那一处防备不及此地严密,两人翻过围墙,落地无声,若施笑道:“小侄女,你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武艺,比我当年可强的多啦。”

    香儿脸上一红,又觉自豪,说道:“姑姑夸我太过,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目光一转,见有几个元兵架着一人,走过院子,两人躲在栏杆之后,偷眼张看,香儿瞬间认出那当中囚徒,正是那失踪不见的李麟洪。他此刻面目受损,脸上满是疤痕,带着可怖僵硬的笑容。

    香儿切齿想道:“就是这叛徒害了大伙儿的亲友,此人不可不除,我且悄悄跟着,找到他藏身之处,趁敌人不备,将他一刀杀了,以解心腹大患。”她朝若施打了个手势,若施会意,紧跟着她。两人身轻如燕,天色又暗,元军毫无察觉。

    又穿过几处院落,来到一雅宅前头,院中又有大群侍卫,围在一青年身旁。香儿心想:“铁穆耳?他怎会来此?师父他人呢?”

    那几个押送的元兵将李麟洪掼在地上,李麟洪笑容依旧,看来十分虚假。铁穆耳肃然问道:“李麟洪,我来问你,你与那宋王赵盛有何关联?”

    李麟洪一张口,嘴里吐出几只苍蝇来,众人脸上皆露出恶心神色,铁穆耳眉头一皱,示意众人将此人拉远一些。李麟洪说道:“禀告小王爷,那赵盛乃是我幕后主使之人,自称是前朝皇室后裔,实则全是假话。”

    铁穆耳已审过幸存百姓,喝道:“今晨在那昆鸡铺中,有许多蒙人残杀百姓,我来问你,那赵盛与其余汗国之间是否有勾结?”

    香儿心头大震,与若施互望一眼,寻思:“早上那些汉人....不是铁穆耳哥哥杀的?嗯,那些蒙人自称遇上了‘宋王赵盛’的兵马,随后落荒而逃,莫非是咱们小皇帝派人假冒的?”想到此处,登时倍感沮丧,又觉难以置信。可她想起昔日赵盛屠灭石豪派与南蛮部落之事,却不由得不信。

    李麟洪说道:“小王爷料事如神,果然不错,数个月前,赵盛曾命我接引许多金帐汗国的援军潜入中原,约莫七百余人人。”他说话时声调几无变化,嗓门干哑,半点不似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