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拖着被砸伤的腿,几次偷偷摸摸的看向院门口。她过往四十多年,虽享过富贵,大多时候都在吃穷困潦倒的苦,可从未像现在这般狼狈过。她的脸一直以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不论家里如何破败,鬓发也梳的整整齐齐。她一直都是被人伺候的命,早年有丫鬟随从,后来家道中落,有儿媳妇,中间几年虽辛苦了不少,这不孙女渐渐长大了,很多的家务活都能上手了。

    她自视金贵,连只鸡都没杀过,哆哆嗦嗦的不敢下手。叶善不悦的皱眉,在张氏抓不住鸡,那母鸡“咯蛋咯蛋”的跑开时,叶善从张氏手里夺过刀,张氏甚至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那母鸡走着走着,忽然头没了,连挣扎都没,鲜血撒了一地。

    张氏惨白了一张脸,再不敢生出半分逃跑喊人的心思,只一瘸一拐的捡起鸡,准备清理。

    叶善拦了下,“水脏了。”

    张氏抱住水桶:“我去打。”

    叶善没说话,只轻慢的看了眼,嘴角勾了下,笑意冷得让人打心底发寒。

    张氏不自觉腿就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不敢跑的,更不敢报官!女侠,我不敢,我什么都不敢!”

    叶善微微弯下了腰,轻声唤道:“妈妈,”她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看上去像是张氏顺势起来了,实则叶善五指扣住她的肩胛骨,那力道只要再多一分,骨头就要碎了。

    张氏面上青白,嗓音里带了哭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

    叶善:“妈妈,你在犯什么糊涂,快去快回吧。”

    叶善看了眼躲在角落里的小丫头,淡漠着一张脸,问:“你叫什么?”

    小丫头抖抖抖:“没……没没……”她想说她爹没给她取名字,家里就“丫头骗子,赔钱货”的叫她。

    叶善:“梅梅,你把锅里还剩的菜汤吃了,然后将院子打扫一遍。”

    小丫头就这么有了名字。

    梅梅哪还敢违抗她,忙不迭的将锅底的菜汤喝了,瘦小的身子支愣着一颗大脑袋,等她开始收拾院子里的碎烂的稻草,张氏也挑着水回来了。

    张氏大概是真被吓住了,半点没敢节外生枝。

    祖孙俩个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二人都没说话,各干各的。

    张氏开始烧热水烫鸡毛,清理鸡内脏。

    叶善趁着张氏清理鸡内脏的工夫,敲敲打打,将昨夜从门框脱落的门给修好了,又补了几块木板加固,暂且先用着。她可不喜欢半夜房里有人进进出出,若是她睡迷糊了,手起刀落,她的家人没了,家就不完整了呀。

    修好房门,叶善自感太累了,没力气干活。便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下看那祖孙俩忙。

    上一辈子,她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哥哥”,唯独家里没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