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许久未曾想起这段尘封的记忆,胡承荫甚至以为自己忘记了。

    此时此刻,记忆的闸门猛然被撬开,无数鲜活的记忆纷至沓来,胡承荫漫步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全然忘记了自己要去向何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承荫走到一个赌摊跟前,相较于“禹王宫”的气派豪华,这“赌馆”上无片瓦,只有借了路边汽灯的亮光铺开一张脏兮兮的草席,几十个破衣烂衫、赤足黑面的砂丁聚在一处摇宝押单双,入局者都声嘶力竭地喊着,有人拼命喊“单”,有人使劲叫“双”,好像喊得越大声就越容易赢一样。每个人都希望财神爷能帮自己一把,然而谜底揭晓,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哀嚎:

    “双!双!双!哎呦!怎么又是单!”

    “哎,我让你押单了吧,你不听!”

    “谁能想到连着十把都是‘单’啊!”

    胡承荫觉得其中一个捶胸顿足的背影看来如此熟悉,赶紧挤过去,一把扯过他的胳膊,那人被扯得一个趔趄,回头就是一句:

    “要死啊!”

    那三角眼塌鼻子、布满疙瘩的脸直接朝着胡承荫怼了过来。

    “抱歉,我认错人了。”

    那人懒得跟他废话,双手一推,胡承荫直接坐在了地上,尾巴根儿摔得生疼,那人甚至懒得看他一眼,匆忙地投入下一轮赌局。

    胡承荫在地上缓了好一阵,慢慢站起身来,心里头想着:早知道会这样,就把照相机和钱一起留下了。

    虽说这么想,可胡承荫心里却并没有几分懊恼和悔恨。

    那“三角眼”手气十分不顺,连押了几把都输了,所以火气才这么大,胡承荫又拍了拍他。

    “你找死是不是?”三角眼正有火没处撒。

    “下一把押‘单’。”

    “我凭什么听你的啊?”

    胡承荫没有说话,那三角眼还是押了“双”,结果庄家却再一次开出了“单”。

    那“三角眼”气急败坏:

    “我就不信了!”

    就在那“三角眼”准备押“双”的时候,胡承荫说了一句:

    “这把还是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