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二狗子眼里的刁金宝,是一个十足眼神猥琐身体虚空的败家子模样罢了。虽然心里依然想要读书,但是夏至嘴上还是嗯了一声,扬起笑脸说:“二哥我们上山了。”

    太阳烈烈,地面热气上涌。

    二狗子把吃饱嫩草的鹅群赶到水湾处,他又斜斜歪歪的坐在溪边的大块石头上闭目休息。

    闭上眼睛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居然感觉是他记忆以来中最清闲的日子。这里偏僻宁静,刁家是在普通不过的人家,粗茶淡饭拌着鸡毛蒜皮,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太阳晒得他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突然远远传来一阵慌乱的喊声,紧接着胳膊被猛地摇晃起来,他张开眼睛,只见夏至满头大汗的出现在自己跟前,语无伦次的说:“二哥,你快跑去山坡地那边找大姐,让她和爹去山里找二姐吧,刚才二姐掉沟里了,我找不敢下去,快啊,我跑不动了,你快去!”

    二狗子一激灵,瞬间清醒。脑子里快速转动,估量谷雨的位置,发现他们姐俩近来常去的山都不是深山,心里稍松一口气。等夏至说完他问:“你二姐在哪掉的?多久了?”

    夏至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焦急的说:“就是前面那山的背阴面,二姐突然喊了一声,人就不见了,我跑过去怎么也找不到她,一个人也不是办法,我就赶忙跑回来找你,你快去村里找人也行,多几个人去找能快点儿。你快去呀!”

    二狗子想了想,说道:“现在离村子和大姐的位置都不近,要是你二姐真受伤,得赶紧找到她才行。这样,我先去山里找她,你把鹅赶回家,跟你娘说你二姐找到好药,我帮她刨药材,然后再去地里找大姐,让她来找,实在找不到咱们再找村里可靠的人帮忙,明白吗?”

    夏至不住点头,听到最后说找“可靠人”这几个字,眼圈都红了,别看他年纪小心里却明白的很,二哥这是担心四叔四婶他们捣乱。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他推二狗子到小路上,催促道:“我明白了二哥,娘那里肯定不让她着急,你说的我记住了,快去找二姐,一定要找到她。”

    二狗子说句“你先回家去。”转身快步往夏至来的方向跑去。

    二狗子虽然身体恢复如常,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少年。

    走在郁郁葱葱山林,想到谷雨那个倔得要死的黄毛丫头也许掉在哪个深沟里,正在拼命无助挣扎的情景,他不禁有些着急。一是毕竟她救过自己的命,再者,那种一个人被困在黑暗中无人搭救的绝望,他至今心有余悸。所以,拼命往山里跑,顺着夏至描述他们行走的线路快速前进。

    他边走边留意有没有陷阱深沟之类的地方,等到夏至嘴里说的,谷雨消失的地方,见果然有一棵三人环抱那么粗的老松树矗立在那,周围三面树木极其茂盛,却在另一侧有一个陡坡,下面看去连野草都手指粗细,能把一个成年人轻松藏起来。

    他边寻找人走过的踪迹便大声谷雨的名字,绕着陡坡来回找了三四个来回,腿上酸疼不已,此刻和被谷雨救起来那次一样,他都十分后悔,为什么在家的时候,要听自己娘的鬼话,说什么武艺粗鲁而放弃那么多优秀的师父没有学武,哪怕学一点皮毛也好啊。

    在原地休息片刻,稍微恢复一点体力,也缓缓喊沙哑的嗓子,他站起来,顺陡坡拽着粗壮的野草,倒着脚步往坡底慢慢下去。下面蒿草幽深,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他气急败坏,一边骂谷雨逞强惹事一边骂荒山难走,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给自己壮胆,总之骂骂咧咧的边走边大声吵吵。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来到坡底。底下是一段平坦的峡谷,抬头往上看,已经看不到那棵大树,这么远的距离怪不得夏至喊没有人回应。他把衣襟绑紧,顺着谷里草木低矮的地方往前摸索,走着走着,突然发现眼前草地上的野草又被压过的痕迹,他大声喊谷雨的名字,依然没人回答。

    耳边山风飒飒,冰凉刺骨,万一出现一个野物可怎么办?

    正想着,就见不远处的草木开始晃动,草木一点点分开,像是有动物穿过的样子,他吓得不敢吱声,赶忙蹑手蹑脚走到一棵树杈不高的大树下藏起来,万一是野兽,他还能先爬到书上躲一会儿。

    屏息等了一会儿,就见面前草地上,先扔出一个长柄镰刀,然后一个背篓被扔出来,是一个人!

    他长舒一口气,擦了擦刚才吓出的一头冷汗。

    刚想上前看看是不是乡邻,就见到谷雨顶着一脑袋乱七八糟的头发爬了出来,脸上还笑嘻嘻的。

    她从地上站起来,扑扑身上的野草刺,一弯腰捡起镰刀,回头就见二狗子一脸阴沉的站在她眼前,给她惊得嗷一声,又把镰刀给吓掉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