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平生思考了一阵,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既然这样,这个排污证必须办!不管你们工厂多老旧,都必须改造,该添加的过滤设施全都添加好。”

    “可是……”林德义说到这里,又听曹平生打断道,“林总,这几个月的订单不用延期,你们把电镀厂整改期间的活儿暂时交给周围其他电镀厂代工,撑一段时间,等老厂改造好,排污证取得了,业务再重新迁回来。”

    林德义闻言皱了皱眉,脑中浮现的都是各种管道费用,仪器费用,以及让别人代工多付的加工费……

    虽然不愿意,但他此刻又想起了曹平生上午的那四个字“不舍不得”,思考再三,最后只能点头妥协了。

    林德义五十三岁,在董事长这个位置上也坐了近三十年。

    他顾大局、识大体,为了把家族企业做上市,以前没交的各种税他都下令补交了,合作研发的专利也付钱买了过来,还答应以后每年多花2200万元给全体员工交社保和公积金,就连明明属于自己的股权也要变假为真地白送给欧洲人……

    已经走到这里的林德义,不可能让路障已经逐渐扫清的上市之路卡在一张证书上,他绝不允许。

    “林总,报告期内,公司存在一些关联方资金拆借的情况。”

    林德义本以为电镀厂的问题应该是最后一个问题,怎料整场会议的“主持人”柴胡又开了口。

    林德义此时看着柴胡的目光已经由会议刚开始的欣赏,转变为一种毫无光亮的凝视。

    柴胡的嘴巴一张一合,让对面坐着的各大高管都想用手将之强行关上。

    只不过,柴胡并未注意到会议室中微妙的氛围变化,而是继续自顾自说起来“公司存在少量个人账户与公司账户相互拆借资金的现象,虽然相关金额不算太大,但我们可能会因关联方资金拆借而面临潜在的法律风险。”

    关于个人账户与公司账户相互拆借资金的情况,当然不是少量。

    风云卫浴正因是极为典型的家族企业,公账与私账混在一起傻傻分不清。

    首先,一些客户付给公司的正常货款居然打到林德义或其妻子的个人银行卡上;

    其次,林氏家族的各种表姑表妹,大姨小姨,爷爷奶奶,堂兄堂弟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公司借款人名单之中,金额区间为五十万至一百万,柴胡当时就猜测,难道这些亲戚买房没钱付首付,都来找林德义要?

    最后,风云卫浴经常借款给各路亲戚自己开立的公司,即关联公司。

    总之,风云卫浴关联方之间资金流水混乱,有的借了又还,还了再借,有的干脆直接借了不还,名字在公司账上挂个几年也没人管。

    这时头发花白的财务总监偷偷瞟了一眼董事长林德义,那个眼神意味深长,仿佛在告诉老板“我都说了不能这么干,您老偏不听,现在难收场了吧……”

    “林总,公司借出去的钱,需要让借款人全部还回来,不然就是关联方占用公司资金了,而且每次借钱出去的流程审批资料,我们需要看一下。”柴胡道。

    “还回去?!为什么?借不借钱跟公司上不上市又有什么关系?都是一家人的钱,拆借拆借很正常。”二公子林文毅十分不解道。

    柴胡听后内心冷笑一声,因为他知道林文毅的那辆玛莎拉蒂,就是以他的名义跟公司借款买的,因此林文毅的名字也出现在公司借款人的名单上,确切的说,是财务报表中“其他应收款”明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