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满颊乱发,从鼻孔流出的血干涸了,她的嗓子发不出声音,下槽牙不停叩击着上槽牙。天亮了,一起照亮的还有她看着冯泰时,脸上狰狞的笑容。

    不远处坐在地面的冯泰,脸比堂外的雪白。小冠不知到哪去了,他披散一头的发,闭着双眼,没有任何表情。不人不鬼,五官僵硬得犹如尸体一具。

    好大的一场雪,有道是“瑞雪兆丰年”。城外开窗见雪的林家,高兴地唤家人一起看雪;城内十字街李家门前,四五个小童蹲在地上团雪团,相互淘气玩闹;浴堂街上,烟雾缭绕,一股花药的香热气息,融化了积雪;街市上,随处可见戴斗笠穿蓑衣的行人……

    的的确确是同样的一场初雪。

    长明巷外,冯府门前的雪没有人打扫,偶尔有路人经过都会好奇地多看了一眼。冯老爷宽厚,冯府的下人在善财菩萨手下做活,钱财只多不少。时常经过长明巷的人都知道,冯府下人扫雪比谁家下人都勤快。

    曾有人戏言,冯老爷要是雪天要出门,冯府门前的雪绝没有落地的机会。

    冯府门前也有积雪,奇观。

    外头的行人不知诺大的冯府,冻僵了。

    巷内忽而传来疾疾的脚步声,听起来脚步整齐。大门内,三个不停搓手来取暖的门房们立刻警惕起来,纷纷打手势,耳朵贴着门,静听脚步声。

    这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不再有声音,明显,来人在冯府门外停住了。

    当中一个耳力甚好,分辨出外头呀地一下,是压轿的声音。三人个个心惊肉跳,汗毛倒竖,只怕外头的人大有来头。有人当即出主意,要请元福来应对。

    其余两个头还没点下,门外已传来急促的擂门声。

    “开门!”

    “开门!”

    “开门啊!死了吗你们!”

    那个耳力好的双手伸到闩上了,却被另外一人死死按住,这一按,耳力好的不由迷茫,小声道:“好像是大小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