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大眼子就被一阵粥香吸引,闻着味顺着交通壕往后偷摸赶。

    果然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已经比他还要先到的羊倌。

    “你狗日的鼻子怎么比我还灵?通知不是说今后不送热饭了吗?后勤那帮大爷怎么突然发善心了?”

    羊倌提着个大桶,里面是满满的一桶稀粥,可能是加了碱,粥有些发黄。

    “怂样子!赶紧来搭把手!人家天还没亮就起来给额们做饭咧,估摸着是瞧鬼子没进攻的意思,尽量让额们能吃口热乎滴。”

    大眼子抽动鼻子上前,满意地说道:“熬够火候了,狗日的,没糊弄咱,这粥稠得可以,起码能顶个半饱。”

    说着他跟羊倌一人一边,提着木桶往回赶。

    “人家说咧,来不及做别的,只能简单熬个粥,让咱们将炒面放粥里泡着喝,顶饱。”

    “瞎几把矫情,战时有口热水就特娘烧高香了,还想咋滴?我猜后勤那帮狗日的,是怕咱们死光了,换他们上。”

    “你这狗嘴就吐不出象牙,有种待会儿别喝。”

    大眼子理直气壮回答:“凭啥不喝?劳资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就为了能多吃几口饭,咋滴,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对对对,你娃说啥都对。”

    “切。”

    两人走了会儿,大眼子没话找话:“你说待会儿咱们不会刚回去,鬼子就炮击了吧?”

    羊倌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要是鬼子真的炮击,劳资今天不整死十个八个鬼子,劳资就……劳资就是兔子他爹!”

    羊倌狠狠“tui”了一口:“晦气!”

    大眼子嘿嘿一笑:“老羊,我反正没牵没挂,死逑就死逑了,想让你帮我报个丧都找不着人,你呢?你要是光荣了,有啥要交代给我的没?”

    羊倌突然停下,狠狠瞪了眼大眼子:“你死额都不会死!额得好好活着回老家娶婆娘!”

    大眼子轻哼一声:“你狗日的是担心你攒的那点老婆本吧?你赶紧告诉我,咱俩谁活着回去,谁就拿着钱回家养老。你知道的,我可没钱,我发得那点饷,全花在女人身上了。”

    羊倌突然有些沉默,提着桶往前默默赶路。

    大眼子亦步亦趋跟上,不明白老搭档怎么突然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