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红彤彤三火耀新晴(三)

    冰天雪地中走路是很累的,腿脚都放不开。肌肉会绷的很紧,生怕会摔倒。其实这里面很多都是下意思的反应。一旦双脚踏上习惯已久的土质路面,有摩擦力,整个人瞬间就会有种轻快的感觉,觉得走路是件很轻松的事,疲惫感也会有短暂消失。而随着运动增加,这种疲惫感会加剧。这些都是人体正常反应,宝玉自然是知道的。

    既是如此,如何利用这短暂的轻松期,可就关键了。从一路留下的标记,很容易便能算出距离,在根据行进速度,对几时能到王城同样有数。于是次日晌午用过雪餐干粮后,宝玉同冯涌,戚建尡商议一回,把速度缓了下来。又指了方向,这才离开大队人马,前去探路。宝玉希望不被敌军发现的前提下,兵士短暂轻松期内,能有一次猛扑的机会。

    自打上一回宝玉帮着冯涌护住粮草,冯涌对宝玉很是折服;戚建尡同样如此,见识过宝玉身手后每每赞起。如此二人对宝玉的话很是信服,还别看宝玉到现在都没个官职。于是这对援军出现个很奇怪的举动,兵士边行军边会拾些个枯枝干草什么的,就这样又行了一日,晚上休息时,兵士很满意,身下终于算是有垫儿了。如此还想着明个要多拾取些个。

    天蒙蒙亮,宝玉回来了。负责下半夜了哨的冯涌忙带人迎上去。说了几句话,命兵士继续巡哨,自己陪着宝玉去寻戚建尡。三人再次计定一回。冯涌不大放心,问道,“如此可行?”

    戚建尡道,“怎么就不行呢?可算是熬出来了,再要不动,不说别人怎么样,我可要疯呆了。”

    宝玉道,“前后算了几回,这般的机会可说是最大了。不然咱们闹起来,城里人不敢动的。”

    冯涌点点头,又见戚建尡跃跃欲试模样,便道,“我想的简单了,没想那个城里敢不敢动这一节。”

    戚建尡道,“管他怎么样呢!痛痛快快来一回岂不好?”冯涌宝玉都知他这脾气,却也不多说。等天大亮了便分头去准备。简单吃些,上路。

    又往前走二十里不到,彻底出了雪原。果然如宝玉想的一样,不少兵士都跳了起来。忙道,“既是出来了,倒也不用急了,眼见阳光正好,不如痛快歇息一回,然后在赶路!”靠着睡,站着睡,这回可算能躺着睡了,还有不欢喜的?三面散出斥候,大军开始修整。只等下午才上路。还有七十里左右,就看选择进城的方向了。或者看运气!

    自打宝玉了离开叛军的王城,南安王爷和仇都尉两个可吃力了。别看只少了一个人,却失去了打正面的能力,没宝玉在,哪一个能敌住那使蘸金斧的?既是没正面,便只能死守。所幸那使蘸金斧的被宝玉打伤,那晚又妙法退敌,如此才消停了两日。可南安王爷和仇都尉两个是半点不敢掉以轻心。如此一来,精力体力可是双重考验。

    次日柳湘莲和蒋玉菡也知宝玉出城去寻援军了,按说这等事带着自己二人最好,可人却悄悄走了,可见义气。又见南安王爷二人没日没夜,很是疲惫,便言说叛军多是晚上攻城,这样自己二人可守着白日里,王爷和大人也好歇歇,怎么也不是一日两日,挺挺就能过得去的。

    南安王爷和仇都尉虽知道理,可又知这二人虽有身手,却不知兵事,哪里放心呢?最后商议一回,南安王爷带着柳湘莲晚上巡城;仇都尉带着蒋玉菡白日里盯着。要是有动静,在共同御敌。

    蘸金斧被宝玉伤的一下虽不致命,可肩头中流星锤,却提不得斧头,自是无法上阵。一气之下命人攻城,结果居然被水给泼了回来,这可更气人了。把手下人狠狠训斥一回,言说明日必要破城的。哪成想第二天还没等集结兵士呢,随军的大夫报信了,军中病号突然增加,结果药品短缺。请大王早拿主意。细问病情缘由,等听是冷水泼身激着了,把个蘸金斧气的筛糠。

    可你在哆嗦,手下兵士成群的病,还能不管吗?忙命大夫好生调治,又命人去寻药,结果生生折腾了三日多,这才稳定下来。而这期间,后续部队陆续上来些,军心逐渐稳下来。蘸金斧决定还要攻城。

    一听要攻城,西海沿子的兵士很是打怵,上面扔个滚木雷石什么的,还有机会躲一回,唯独这冷水,一泼一片,根本就没个躲。躲不开也罢了,横竖这冷水不至于要命,可偏偏这水倒了身上,胳膊腿就发僵,身子半空中云梯上,动作一僵硬,还能好了?可不好又能怎么办呢?军令已经下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就这样还能攻城?结果是吃了两瓢水,便溃败下来。

    眼见蘸金斧还要骂人,随军谋士忙劝了一回,又道,“没个妥善法子,却也怨不得兄弟们,这钝刀子杀人,实在难受的。”蘸金斧不是不明理的,不然哪里会得了这个位置呢。可明理不表示他不气,上阵这些年了,几时这般窝囊过?

    谋士这些天也在琢磨这攻城之法,他心知城里面人不多,知道打开了口子,收复王城问题不大。可怎么琢磨,也破不开这冷水浇头。这个天冷的不成,抬着云梯跑过去,必是一身的汗,这时候一盆水就下来了……只是想着,谋士都打个寒颤,何况兵士们呢,心里没阴影都怪了,总不能打着雨伞攻城罢?雨伞不成,斗笠呢?也不成,换了头盔下来,那冰块可不饶人的。想了几回,最后谋士说了自己的打算,便是放弃掉速度和方便,兵士多穿点,只要打开豁口就成。

    其实不单是谋士想破解之法,军都在想这个问题,等听了多穿点的建议,众人论了一回,无奈地通过了。哪成想再次攻城的时候,即便上面不泼水,自己想前进一步都难,一群狗熊一般的兵士,靠着这个笨拙速度,别说攻城了,平白让他们进城都难。

    接连又是两场失利,身边左右已经没了声音。最后蘸金斧发了狠,也不从前面往回运了,直接就地打造冲车。折腾两日,冲车一成,他亲自督战,弓弩手员出战,军不留,务要攻下王城,才好回援。不然这边拖的久了,永安三城怎么办?

    傍晚时分,看着城下排阵,南安王爷和仇都尉具是一叹,他们心里清楚,这是玩命的架势。真的要是填海战术的话,城是绝对守不住的。眼下去掉伤病的不算,可支配人员不足七千,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每处一千人马。还余三千人,这三千人中,去掉一千净街的,防止叛军攻城时候内乱,再去掉八百左右守护都府,看管人犯的,所余下的机动人马只有一千挂零,叛军攻打哪一面,这些人增援哪一面。一旦叛军分兵两路攻城,便是一千五守城,对阵一万五攻城,这还能成了?看过后,仇都尉轻轻拉了下南安王爷,二人下城进了哨所。

    南安王爷知仇都尉有不好开口的话,忙问了一句。仇都尉叹了声道,“怕是东边三城吃力了,这边想着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