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有流民百姓同行,赵宝澜一行人前进的速度不快,只是越往前走,赵宝澜就越觉得空明此前所说的话是对的。

    这一路上层出不穷的山匪只怕并非真的劫匪,而是有人乔装打扮,要将去往金陵的人敲骨吸髓,吞噬干净。

    两天之内他们打退了五波劫匪,斩首数十人,也更加确定了空明的推论。

    同行之人中有申氏专门安插进去的府兵,观望过之后便断言称:“那些山匪并非盲从盲冲,而是前后列阵,颇有章法,显然是军中之人,绝对不是普通劫匪。”

    最后一次打退劫匪的时候,赵宝澜抓了几个活口,找根绳子绑起来拖进树林里边,叫专业人士进行刑讯逼供,她则抱着乱雪剑在旁边等结果。

    左护法并没有因为升职而荒废了刑堂堂主的技术,不出多久就叫几个俘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全都给吐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已经招供了,说那些所谓的山匪其实是吴家跟邓家豢养的私兵,知道洪州战乱,富户豪强纷纷北逃,便叫私兵伪装成山匪劫道,趁机大肆敛财。”

    赵宝澜皱眉道:“吴家跟邓家是什么来头?”

    “说是吴家和邓家,其实不过是这两家人留在金陵的质子罢了,”左护法道:“他们的父亲都是地方军阀,手握大权,朝廷有意拉拢,便使其尚公主,做了驸马都尉,再则……”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面上显露出几分嘲讽:“这件事在金陵上层其实也不算什么隐秘,驸马都尉发了横财,公主则入宫去打点皇亲,宫里的贵人得了实打实的好处,对于这种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地方官员若是检举上去,反而会被申斥报复。”

    赵宝澜听得嫌恶,寒声道:“可耻,可恨!”

    话音落地,她心有所感,转身一看,便见空明不知何时过来,静静立在不远处,不知是听了多久。

    四目相对,他神情孤郁,难掩悲悯,向赵宝澜行一佛家礼节,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百姓又何尝不是如此?”

    赵宝澜默然良久,终于轻叹口气,道:“走吧,先把随行的百姓平安送到金陵才好。”

    几个被审讯的俘虏还有几□□气,看主事之人要走,左护法又狞笑着近前,便知要糟,沙哑着声音出口求饶,赵宝澜置若罔闻。

    那几人目光一转,瞥见一角僧袍,忙哀求道:“法师饶命,宽恕我等罪行!”

    “佛祖慈悲,法师如何忍心妄造杀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空明听得皱眉,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同左护法道:“且慢。”

    左护法心想这和尚就是办不成事,心太软了。

    几个俘虏满目期待的看了过去。

    空明取出从赵宝澜处借用的佩刀递过去,提议说:“用这把刀,这个锋利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