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天元王朝习俗,新婚夫妇第二日需前往凤鸣山共同猎回一只猎物回来。可以是各色鸾鸟,或是珍禽走兽,只若是新嫁娘喜欢,算是初为人夫的新郎官赠给自家新夫人的“辞闺礼”。

    嫁做他人妇的女子辞别了闺中少女时期的天真懵懂,自新婚夜后,脱胎换骨作为一名真正的女人,和结发之人同甘共苦,执手一生。为人夫君的男子要向新嫁娘证明自己的实力,能为眼前人遮挡风雨,护她一世平安顺遂。

    午后君千瞑和九兮去向即墨溡请安奉茶后,二人便同骑着昨日大婚时的那批枣红马,向凤鸣山捕猎去了。

    因是大婚风俗,也算是新婚夫妻之间的情趣,九兮和君千瞑均未带侍从跟随,只二人一马,向凤鸣山驶去。

    马上颠簸,九兮身上经昨夜加今日一整个晌午,不禁觉得浑身酸痛,小脸儿上无精打采的,靠着君千瞑昏昏欲睡。

    因是新嫁娘的缘故,九兮今日仍穿了一身绯色云纹束身裙,君千瞑又换回了一袭玄色衣袍,一玄一绯两色交织,颇有江湖儿女一般的豪情肆意。

    马背两侧放了打猎用的弓弩和箭矢,二人共骑一马迎着春光朗然的旭日徐徐远去。

    君千瞑空出一只手来将少女因瞌睡而左右摇晃的小脑袋固定在胸前,心情颇好地放慢了速度,悠闲得溜着马赏着一路上的风景。

    “娃娃,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猎物?为夫给你猎回来。”玄衣的青年看得出心情很好,许是昨夜里方吃饱餍足,今日倒和那无精打采的少女不同,有的是旺盛精力。

    一只修长大手抚在少女的头上,眯着眼慵懒地揉了揉九兮柔软的长发。

    “我要……”

    “嗯?”后面的声音太过小声,君千瞑未听得清楚,微微靠近了她又问了一遍。

    “要什么?”

    “赤眸雪狮!”九兮想起此行的目的微微驱散了睡意,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抬头认真地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俊隽青年,重复道,“我就要赤眸雪狮。”

    九兮对赤眸雪狮有种刻入骨子里的执念,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在她还是个雪白团子时,即墨溡就常常带着朝中未婚青年官员们去凤鸣山打猎,回回都是满载而归。

    有一回她才同琅乐习会了轻功,练得小有所成,飞檐走壁不在话下了。听闻侍女说陛下打猎回来了,于是迈着小短腿儿去向母上大人求夸赞。

    方跑进御景园,就对即墨溡方猎回来关在笼里的另一只带毛的雪白团子一见钟情了。然而当小雪团腼着一张精致小脸含蓄地向自己母上求取时,即墨溡歪头想了想,或许是在左相和自己亲闺女之间衡量片刻,还是纤手一挥,直接派人将带毛的雪白团子送去了钟离左相府。

    小雪团看着自己方才一见钟情的毛雪球就这般被送出了宫,而自己母上还浑然不觉这是身为女儿的她第一次开口向她索取某样东西,且无半分犹豫地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胀情绪,一双毛茸茸的总是俏皮弯着的眼睛内渐渐泛起了水雾,小雪团憋着嘴巴闷闷不乐回了自己的赤华殿,面上总是阴雨连绵的,琅乐哄了几天也不见好。

    后来又几年,九兮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事忘了。却在那日去左相府用完午膳正准备离去时,在府门前见得见一众侍卫抬了一个笼子来,里面关着一只皮毛雪亮的白狮。

    就是她儿时一直念念不忘的毛雪球,不过这是一只威风凛凛的成年雪狮,是一只大毛雪球。

    九兮方想起来后来琅乐同她说过,她看中的那只毛雪球是天元王朝独有的珍惜神兽,浑身上下皮毛洁白似雪,唯一双晶亮如琉璃的兽眸充斥着如血的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