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无法反驳盛如意的话,她知道她现在身上有洗不清的嫌疑,她现在便只能暗示宣平侯——不论真相是什么,以她的身份,她倒了……对侯府、对明歌、对宣平侯的嫡子嫡女都没有好处。

    真相和她相比,重要么?

    宣平侯蓦地反应过来,如果真在众目睽睽之下定了侯夫人的罪,那么,她身为他儿女的嫡母却德行有亏,他的儿子仕途都会有污点。

    宣平侯深吸一口气,正要按下此事时,盛如意陡然跪下,冷声道:“父亲,女儿并非蓄意怀疑母亲,女儿今日说出此番话,不是为着女儿自己,是为了父亲和祖母。”

    她神色虽清,眸中却满是至孝,她的笃定让宣平侯忽然拿不准主意:“为了我?”

    “是,父亲。二姐吐出野山菌之后,神色微松,如痛苦稍缓,大约二姐所食之物出了问题的便是野山菌。这野山菌,送去了全府每个主子手里,祖母和父亲桌上也有一份。”

    宣平侯的手渐渐攥紧,他的餐桌上也可能有那等毒物吗?!

    盛如意见宣平侯脸色,继续道:“今日吃了这东西出了问题的是二姐,若改日是父亲、是祖母呢?若最后查出是这野山菌的问题,可野山菌是祖母仁爱各院,让人做了送来,最后岂不是要祖母白白担了污名?”

    盛如意再朝宣平侯和侯夫人行礼,动作标准地磕了一个头:“因而,女儿才敢出言顶撞母亲,女儿只想祖母和父亲身体康健,若母亲要责罚女儿,女儿心甘情愿。”

    侯夫人冷着一张脸,她都这么说了,她如何能责罚她?

    宣平侯也的确被盛如意说动,盛如意看得清楚,人重视利益的本质是注重己身的好处,一旦宣平侯意识到他也可能被害,那么,他的心便不可能平静下来。

    宣平侯紧紧攥住手,他的妻子……在这个毒物害人的事情上有洗不清的嫌疑,而毒物堂而皇之的呈上餐桌,更是后宅管理者的极大失职。

    她一失职,他和他母亲的性命则怎么办?更何况,宣平侯想到盛明歌所说七小姐的死,七儿再是庶女,也是他的血脉。

    明歌失手杀了她,可是帮忙隐瞒的一定是她的母亲,这般罔顾性命之人,让宣平侯怎么敢不怕?

    不得不说,在意识到自己性命可能被威胁之后,宣平侯对侯夫人有了极大的不满。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侯夫人,处置她,他的儿子的仕途怎么办?

    盛如意继续道:“父亲,国法有云,刑不上大夫。母亲这样尊贵之人,哪怕有嫌疑,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草率地定夺母亲是否有罪。何况,现在更重要的是解决二姐身上的毒,因而,女儿斗胆建议,先入内院安置二姐,母亲之事,私下再议。”

    宣平侯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立即道:“好!”

    侯夫人冷冷看着这一切,盛如意说这话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如果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平侯要处理此事,无论如何也只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但若是他明面上揭过此事,实则却暗地里将后院厨房处她的人给拔了,她后院里的心腹给换了,这对她才是真切、莫大的损失。

    可侯夫人不能表示不满,因为再深查下去,她的心腹有可能会暴.露得更多。

    她知此刻自己此刻大势已去,便只能断尾求生,只对宣平侯道:“但请侯爷定夺,妾身问心无愧。”

    宣平侯冷哼一声,懒理侯夫人。他对一直礼貌观望的风璟恭敬道:“殿下,臣家里出了一些家事,殿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