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墨七为了达到合理避税的目的,曾经把自己的很多股份和产业都转移到了儿子的名下,并且为他开辟了独立的公司。

    他原本想着以这种个人赠与和商业投资的模式把钱过度给儿子,可以省下未来自己离世以后的一大笔遗产继承费用,却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的操作了三四年,刚把一切弄出个雏形,儿子就在非洲一病不起,最后死无全尸变成了一泼骨灰。

    原本转移到儿子名下的财产也因此变成了可继承的遗产,其中按照继承法的规定,配偶与父母为第一顺位继承人,拥有共同分享遗产的权力。

    于是墨七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打下的积蓄不仅转眼就缩水了一半,还要被迫缴纳一笔数额极为庞大的遗产继承税,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那时候要是真怀了孕,才不会这么气急败坏,拼了命地追杀我和我妈呢。”小累赘冷笑了一声,“她那时候就是盯上了遗产,为了保证你愿意把钱分给她,才勾结了医生对外宣称自己怀孕,好给你这个刚刚中年丧子的老家伙留个念想。等钱分到手,那个所谓的孩子自然也就变得无关轻重,只要随便编一个什么理由,假装孩子已经流产或者被打掉就好了。”

    “我去,我是在看什么宫斗大剧吗?为了争遗产连假怀孕这种标准的电视剧情节都出来了。”语轻听得一脸八卦,眼神亮晶晶的,仿佛被投下层层金光的湖面。

    “你说的没错,之后她的确因为悲伤过度的原因流了产,我那时候其实隐隐约约地也猜到了些什么,只是我刚没了儿子,又没了孙子,要是连儿媳都反目成仇,那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墨七叹了口气,“当时那笔遗产的分配的确让我元气大伤,如果不是损失了一半的家产,这个董事长的位子从头到尾也轮不到他墨轩钧!”

    “老大爷,你这个人到底讲不讲道理啊?明明是你想偷税在先,怎么反倒还成了我老公的不是了,你这么有本事,你倒是别提前转移财产啊!我看你这叫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恶人自有恶人磨。”语轻在其他问题上常年智商都不怎么在线,但是只要一跟钱扯上关系,她的听觉和反应能力就会迅速提升好几倍,“哦对了,小累赘既然是你亲孙子,那他自然也有资格继承你儿子留下的那笔遗产。你今天用来竞选董事长的股份该不会就是从你儿子那儿又继承过来的吧?”

    “他的股份大概有9%是从他儿子那边继承的。”沉云从刚才起也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毕竟一旦涉及遗产继承问题,那这潭水可就深不可测了,“根据a国最新颁布的遗产继承法,非婚内生子同样具备继承财产的权力。在继承遗产的时候,若后代已经年满18周岁,身体无残疾和精神病史,且具备正常的行事能力,则与逝者的父母及配偶并列第一顺位继承人。若后代未满18周岁,或者不具备正常的生存能力,那么其将成为遗产唯一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继承不低于百分之八十的遗产总数。”

    “别说那时候了,就是现在人家小累赘也没满十八岁呀!”语轻特别努力地摸出了计算器,在上边儿啪塔啪塔地敲着数字,“七叔手里有9%的股份是从他儿子那里继承的,当时他跟他儿媳妇儿又一人继承了一半的遗产,这么算下来,也就是说他儿子手里一共握有墨氏集团18%的股份,小累赘作为唯一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拥有至少80%的继承权,也就是至少能够从遗产里继承到的墨氏集团股份。18%减去还剩,就算墨七他能从这里边儿拿一半,那也只有,比他之前的9%少多了。”

    沉云怯怯地看了语轻一眼:“夫人,你到这种时候算账倒是挺快的。”

    “没错。”墨轩钧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藐视的神彩,“如果从他原有的股份里减去墨潜渊的,那的确比我少多了。”

    “他原本以为小累赘是你弟弟,挖空了心思想把人弄到手,好拿来从你这儿分走一半的股份,却没想到最后被分走大笔股份的竟然是他自个儿。”语轻简直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原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

    墨七一双眼睛都是血红色的,眼珠子瞪得又大又圆,简直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他的上下牙全都紧紧地咬在一块儿,若是隔得近一些,还能听见牙齿相互摩擦碰撞的颤音。

    紧握着的双手手背上青筋暴起,像蚯蚓一样微微的蠕动着,看起来有些吓人。

    “没想到我墨七竟然也有算计别人失了手,反倒被人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一天。”墨七干笑了两声,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喉咙里哽了一口浓痰,“好啊,好,墨轩钧,你可真不愧是这一代里最能忍,最心恨的。为了安插这么一颗没什么大用的棋子,你居然把你自己和你爹的脸面全都给豁了出去,这么多年任凭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也没有出声辩解过一句。对自己都能狠成这样,我斗不过你是应该的。”

    “我早很多年就奉劝过你,我们的眼界不一样,做的局也不一样,蜉蝣撼树,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随着墨轩钧清冷的声音响起,屏幕上的排行榜再次出现了波动,这一次互换位置的依旧还是排在第一和第二的两个名字——墨轩钧,墨七。

    “两边的底牌都打完了,这下总不会再有变动了吧?”李爱国看够了好戏,一脸餍足地伸了伸腰,“既然这样,那选董事长的事儿就暂时告一段落吧,毕竟你们墨家还欠我一大笔尾款没结呢。”

    墨轩钧不悦地蹙了下眉:“谁欠你钱了?”

    “你儿子。”李爱国掏出补妆镜和口红,精心描摹着自己一看就很刻薄的薄唇,“哦不,你侄子。”

    “他跟我没什么关系,谁家的找谁要。”墨轩钧明摆着就是想赖账,“时候差不多了,你们也散会吧,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夫人准备的伴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