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道,然后又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姬珧,再次说了一遍,“驯兽。”

    那两个字一出,似是平湖之中投落了石子,在她心间划出丝丝涟漪,宣蘅感觉自己心潮从未这么澎湃过,眼中跳动的兴奋怎么都压抑不住。

    姬珧嘴角漫开一抹笑意,放下手,落笔。

    “说说,怎么就是驯兽了。”

    宣蘅似是被鼓励了,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声音提高些许,不再像方才那般怯懦小心:“兽有野性,不听人言,殿下若要对手正视,亮出刀锋就可,若要野兽听话,就要打它,驯服它,让它知道害怕,下次再看到鞭子就想起身上的疼。”

    “咣!”

    撞车在城门上留下一道黑印,发出一声震天的响声,北城的守将应对攻势都有些手忙脚乱,不断有乱石投入,飞石如散花,将城门上的守将阵型打乱。

    北城战况激烈,战报一道道传进涉江王府,秦徵涣捂着头顶不语,胸中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现在他终于知道“动真格的”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动真格的,让西陲云翼军深入腹内,远赴江东只为打服他,丝毫不想如果这时月柔趁虚而入该怎么办。

    她不顾西陲安危,秦徵涣当然也犯不上为西陲边民忧心,关键是现在云翼军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他无力应付!

    如果集结三州兵力,区区五万兵马还不足为惧,哪怕是云翼军也尚可一战,可是秦徵涣因为佑安门几日的箭雨骚扰,笃定了姬珧所带人手不多,没有暗中调兵。

    而且他从始至终也没想过要和姬珧为敌,姬珧是禹国长公主,代表的是大禹,他一日不愿占山为王就一日不会跟朝廷撕破脸皮,秦徵涣唯一想要的不过是为江东搏得暂时的安稳而已。

    尚公主又岂止是因为姬珧貌美?

    能与皇族结下姻亲,那起码是把江东和金宁绑在了一条船上,真有诸乱平定那日,他也不会因为握有三州之地马上被清算!

    小皇帝就算有那个心,难道不要顾念为他南征北战鞠躬尽瘁的皇姐吗?

    姬珧说他置身事外,其实他每一步都在为今后考量,但就这一点便宜,她都不愿给他。

    秦徵涣太自信了,不相信姬珧有这样的魄力,但姬珧用事实强迫他认清这个道理,政治场上,别把她当做一个女人,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人就好。

    正常人都不会喜欢别人占他便宜,姬珧当然也不会喜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刻对他都似是煎熬,秦徵涣手掌汗湿,攥都攥不实,泊州守城如能坚持三天,另外两州的援军最快三日能赶到,可是难道他真要在纷争刚起的时候就跟朝廷战个不死不休吗?

    秦徵涣满心的顾及,而姬珧什么都不怕。

    在心理上他就已经输了。

    “疯子!”

    秦徵涣咬着牙暗骂一句,起身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