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张灿和杨浩下船的时候,“输”给每一个人一万多块钱,但在富宽眼里,这就是先把自己狠狠的踩在脚下,然后再稍微给点甜头,典型的胡萝卜加大棒,先把自己的财路给断了,再拿一点小钱,来安抚自己,明显的就是施舍,富宽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自己在这船上,哪一个月的额外收入不是好几千上万,张灿和杨浩这样一搅合,每个人那一万多块在自己的眼里算个屁,自己还得分担他们两人的那一部分工作,想想实在太他妈不值,究其原因,就是张灿和杨浩这两个混蛋给造成的,最可气的,还是经过这一次之后,自己可能在这条船上再也呆不长了。《》

    海哥之所以能当上小小的班长,其实他自己并没有多大的能力,全是他的老婆在背后的努力,两口子来渔场得较早,那个时候恰好渔场刚开始投产,差了不少的人手,海哥的老婆把他的大舅子、二大哥、叔叔、伯伯……凡是家里的男人,全叫了过来,渔场老板就瞧着他两口子能带人来,也就给了海哥一个班长当当,手下就七八个人,后来海哥的亲戚和海哥两口子相处的日子长了,发觉海哥两口子并不是好相处的人,便慢慢的借故走了个一干二净,海哥的老婆凭着一张白嘴,勉力在渔场老板和几个工人之间周旋,勉勉强强维持住海哥的班长地位,要不然,海哥也不会向李班长借来张灿和杨浩两个人。

    就因为海哥和张灿杨浩两个人“合得来”,揭穿了那个原本输了大钱的庄家富宽,下船的时候,又是海哥亲自相送,海哥回到船上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再理他。

    张灿和杨浩两个拍拍屁股走了人,海哥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起来,原来到这个时候,十来个人那天不是发了疯似的赌博、骂人、摔扑克,现在冷冷清清的一点气氛也没有,诺大的一条船,死气沉沉的,见谁谁都是一脸冷淡,仿佛从“同舟共济”的“生死兄弟”,一下子变成陌路之人,自己这个班长,自己终究不是一个当领导的料,眼看着就拉不拢人心了。

    船老大把船开到预定海域,凭着洋流的变化和经验,吩咐海哥和富宽几个人下了一网,辛辛苦苦好几个小时,把网拉上来一看,除了有百十来斤水母,打到的海鱼还不够十来个人几天的生活费,船老大看着那几条还在有气无力地蹦跶着的海鱼,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明明凭自己的经验就知道这一网下去,少说也能打到好几千上万斤的鱼,偏偏几个放网拉网的小工,不是这儿慢了一丝丝,就是那里快得离谱,这下网打鱼,最讲究的就是齐心协力,协同作战,一盘散沙别说打鱼,晒网都没用。

    以往,只要说是有鱼,要下网,一个个猴精猴精,哪里做得不到位,都会主动的弥补上去,那一网不是万儿八千斤的鱼,今天却好似见了鬼一样,看起来一个个手忙脚乱,但是一点实际效果也没有,甚至还有人好像在故意添乱一样,让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船老大忍住怒气,黑着脸将船开到下一个可能有鱼的海域,减缓船速,细细的观察海面,许久,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位置不错,海里应该有一大群鱼,搞得好的话,一两万斤鱼应该是没有问题。

    船老大叫来海哥,吩咐道:“你给我听好,去给你手下的人说说,现在要好好的配合,别像先前,一个个没劲精打彩的,都给我拿点精神头出来,这一网要是再给放过了,我们就只能空着手回去,这个月的奖金没了不说,工资都有一半拿不到手,你叫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海哥在船老大面前唯唯诺诺的答道:“放心吧,我一定去给他们说说,其实,他们也是因为少了两个人,人手不足,所以……所以……我想……”

    船老大到底是渔场的正式职工,这条船就是他从渔场承包过来的,在这条船上他有最大的发言权,所以他冷冷的对海哥说道:“你看着办吧,你要是没办法干下去,你这班长的位置,我就直接叫别人来顶,免得赚不了钱,害了大家,快点,马上就要下网了,别老在这儿磨磨唧唧的……”

    海哥怏怏的来到几个正在收拾渔网的人面前,堆起笑脸:“各位老少兄弟,大家帮个忙,船老大说了,这一网会有一个好的收成,哥几个用心一点,打完这一网,我去跟船老大说说,给大家加点工钱……”

    几个收拾渔网的人,看也不愿看海哥一眼,他们这九个人中,跟富宽一伙的就有四个,有两个也只是临时在这船上来找点小钱的,他们对谁都一样,也不得罪谁,也不帮谁,立场是中立,和海哥稍微合得来一点的毛弟娃,仅仅就是海哥的老婆的大哥的老表的弟弟的……反正就是天下一家转弯亲,五湖四海皆是抹角的兄弟。

    海哥见各自在埋头干着自己的工作,没人理他,讪讪的笑了一下,又说道:“老少爷们,今儿个,我老海说到头里了,只要这一网收成好了,我请大家客,啤酒白酒我包圆……”

    富宽斜了海哥一眼:“这几个人冲破天也就喝你一百块钱的酒,你请得起?哼,一百块钱哪……哼,你说的话,算得了数?”

    海哥见富宽一副不屑的表情,心里有些窝火,当下便道:“我说富宽,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吧,你要是不愿干,你可以马上不干了,你马上就可以走人,我多的是人,人家等着要来,我还不答应呢!”

    富宽淡淡的一笑:“好啊!那你就叫他们来啊,我自动退出……”富宽说着,把手里的活一放,走到一边,掏出一只烟来,金刀大马的抽了起来,和富宽一起那几个,见状也把手里的活一放,东一个西一个闪了个干净。

    海哥见状,急得大叫:“你们,你们都不想干了是吧,我,我……这就跟船老大说去,你们不干,要走人……”说着,转身就要去找船老大。

    毛弟娃赶紧一把将海哥拉住,劝道:“海哥,算了,这打鱼捞虾,看天吃饭,能有多大收成,不是谁说了就算,富宽哥,你也消消气,海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嘴里老是放大炮的人,算了,别跟他计较,我们还是干正事要紧。”

    海哥还在一旁不住的咆哮:“你干就干,不干拉倒,格老子的,我也不比你们少做些什么,又不比你们多拿一分钱,你不想干,以为我找不到人是吧,那你走啊,格老子的,你吓唬谁呀,离了你,我就活不下去是吧?……”

    富宽把手里的烟屁股一弹,看着那烟屁股划着一道弧线落进海里,又长长的喷出一口烟雾,待烟雾散尽,又才说道:“老海,别说我欺侮你,看看你身后这些人,今天我们说走,船老大未必会肯让,但我们要求船老大换个班长,相信船老大会考虑考虑的,要不你去说说……”

    富宽说的是实话,现在这个情况,要不要一个班长已经是无所谓了,关键是人手不足,要船老大考虑,当然是先把谁是班长的事放到一边去,撒网打鱼要紧,要不然几十吨柴油外加时间都白白的浪费掉,海哥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嘴里虽是还在咆哮,但明显的没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