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耿飙啊,自离了胡清越他们几人待的地儿,自己这一路上驾着马车,很是悠闲的就往有村庄的地方去了。但用他的眼光看来呀,就觉得朱颜玉这女人完全是在多管闲事儿,且那黑奴儿光是瞧着他就觉得来历很不一般。她突然这一插手,还不知后面会惹出什么祸事儿来呢,但千万别祸及到老将军的外孙儿啊。如若不然呀,他这个整天跟在小外孙身后保护的人,可也就真的要吃了苦头了。

    再则说了,黑奴儿本也算不得是什么尊贵人,他们也就是被人买回来伺候主子,给家里帮着做些粗活儿重活儿的。不过让他甚感奇怪的是,就那个姓朱的女人,她居然也识得像黑奴儿这样低贱的人种,瞧着还确是不简单呐。想她也是才从那种小地方里出来的人,不知她怎么还会接触到这些人,看来这女人的身上还真藏了不少秘密呢。

    也怪不得老将军他不放心胡少爷,这女人身上确存在着很多的疑点呐,也不知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儿。可就他们这几天的相处来看呢,胡少爷确是一心都系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但那个女人对他,瞧着却好似并无几分情意在的。也不知是那女人她假装的太好,还是真性情就是如此,有时候甚至耿飙都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她。

    就像今儿的这件事,耿飙就觉得这女人的动机很奇怪,他实在是想不通,她突然为何要为一个丝毫不相关的人出手。若照她以往的行事风格来看的话,她可瞧着不像是个单纯的烂好人呢,莫不是,在这其中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纠葛?这女人,一时还真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他竟摸不透她这次突然出手是为了什么。

    可出门的这几天,他们几个也都是一直在一块儿的,为此,他还刻意的时常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可就凭他那本事,如今竟也没能找出她丝毫的毛病,难道说,这女人竟已厉害到如此程度了?!但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耿飙第一时间自己就先把这个念头否定了,他心说虽这女人身上有着很多神奇之处,可自己这个斥候毕竟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呀。

    他丝毫也不觉得朱颜玉她一个女人,居然还会比自己这个侦察出身的人厉害,这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儿。想她一个女人家,且还是刚从一个小山村里出来的,若说厉害的话,估计也就是能比京城一般的闺阁女子厉害些。可若是要跟男人家们相比,她纵使有三头六臂七十二变,自也是不能与男儿们的忠勇赤诚相比的。

    故虽说朱颜玉也已写了不少的话本儿,还像个男人一样开了铺子办了私塾,据说还带着村里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凑在一起给自己挣了不少的银子呢。但在耿飙这个资深老直男的心里呀,这女人就是永远都比不上男人的,即便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确实很能干。可男人能干的很多事情,到她这儿依然还是干不了了,哪怕你这个女人是有多特殊。

    因次,他虽很是积极的立马就响应了朱颜玉的指挥,二话没说就驾着另一辆马车离开了,可到底是不会怎么为那个低贱的奴隶上心的。且他觉得,若那女人命大,说不定没有大夫也能熬过去,可她若是个命短的,就算是他真的请来了大夫,估计大夫也是无计可施呢。且就方才他看那黑奴儿的样子,瞧着确也就是个短命的鬼,估摸着她也是活不了多少时间了。

    却也不知姓朱那女人是怎么想的,怎得竟突然就调转了心意,对着一个奴隶竟还发起了她的慈悲心肠。边在心里这么想着,耿飙边驾着车慢慢悠悠的走,朱颜玉她既然敢指派了他一个人出来,那也就怪不得自己心硬了。毕竟他得到的命令,可就只有保护胡公子主仆和调查她两项,可不包含着他还要找人去救这个黑奴儿。

    故他这一路上呀,走的那叫一个随心所欲漫不经心,马儿拉着车是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他就只管舒舒服服的躺倒在马车里闭目养神。门口的车帘也被他一把给掀了起来,让躺在车里的他刚好能瞧见外头的动静,拉着他的马儿也时不时的还会停下来,在地上悠闲的啃食两口嫩草。一时舒坦无比的耿飙走着,一伸手还从路边拔了根狗尾巴草,然后就吊儿郎当的叼在了自己嘴里,乍瞧上去他真是悠闲极了。

    心里既装着见死不救的心思,耿飙一路上信马由缰的自然也是舒爽极了,但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他今儿没能吃上那女人做的饭菜。虽说眼下,觉得她身上还有着千般的不好万般的不是,可要说她唯一能让耿飙打心底里认同的,那就是她那出神入化的厨艺了。啧啧,那简直不论是他们遇见了什么食材美味,但凡只要是到了她的手里,不用多久,她必定就能给他们做出一盘珍馐美味来。

    可今儿这女人竟不知怎么了,居然还与公子讨论起庖厨之事来,竟还说什么要胡公子他日后也学着做饭,听上去简直是荒谬至极。这世间的所有男子,只要是除了开饭馆做厨子的,哪有男人在家洗手给家人做羹汤的道理。不都是她们这些做妻子的女人们,做好了饭菜端上来伺候自己的丈夫么,哪还有丈夫愿意给妻子做饭的,这不是要笑掉人们的大牙吗?!

    要不,怎么说朱颜玉这女人痴心妄想呢,你瞧瞧,她这脑子里一天都想的是什么事儿!且不说诸葛老将军他们这些长辈,日后会不会点头同意让她进门,就说这女人现在脑子里的思想,光听着就让人感觉十分的好笑。再者说了,人家胡公子那是什么身份,每天就等着伺候他的女人可都多了去了,哪还需要像她说的那样自己学做饭呢,真真是好笑!

    越想,耿飙越觉得朱颜玉这女人定是疯了,想不通她怎得竟能说出如此荒谬的话来。也得亏是人家胡公子大度,跟这女人也只是争辩了几句,并没有直接出声儿呵斥指责她的异想天开。不过瞧那女人争论时的样子,倒像是对公子的言论也十分不满似的,却也不知她到哪儿来的自信。许是胡公子他,往日里对那女人定也十分迁就的,要不然,她怎会说出如此僭越的话来。

    不过这想归想,可耿飙他的肚子却也是实打实的不争气,越想他就觉得自己的肚子越饿。这不,信马由缰的也还没过多久呢,他渐渐的感觉自己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于是在心里暗自斗争了好久之后,索性一骨碌也就从马车里坐了起来。然后便没好气的对自己自言自语道:

    “哎,算了算了,终归也还是自己这肚子不争气,竟已吃惯了这女人做的饭菜了。若不是因朱颜玉她做饭好吃呀,他才不会受她指派跑出来找什么大夫呢,那女人不过就是一个黑奴而已,也不知让她突然有甚好心软的。罢了罢了,反正她迟早都是要死的,即便就是他把大夫请来了,也未必能救得了她那条贱命呢。那自己还不如快快的就去请了大夫来,也好能快点儿让姓朱的那个女人死心,说不定她还能多腾出些时间,给他们做顿好吃的犒劳犒劳呢。”

    想到未来可能还有好吃的在等着自己,耿飙感觉自己顿时就来了精神头儿,一把拉住马缰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驾着车迅速奔着前方就直直的去了。却也不知怎的,他这一路上竟甚少见有人家居住,虽三三两两的也瞧见了一些。待他下车去好不容易才敲开了几户人家的门,但却都没能得到有大夫的消息,他们也只告诉他说要去很远的镇上,才有可能找到大夫的踪迹。

    为着自己到嘴的那一口吃的,耿飙便只得又急忙赶往了人家说的镇上,别说,这地方还真他娘的不是一般远。他驾着车竟也走了有一个来时辰呢,等后来他好不容易才到了镇上,却早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他便又随便寻了家像样的小馆子,坐下后狼吞虎咽的要了碗面吃了,却依旧还是觉得自己嘴里老不得劲儿。

    得了,看来姓朱的那女人确是很有些本事呢,这才短短几日的功夫不到呢,自己竟已吃不下别人做的饭菜了。眼前的这些个饭菜跟她做的比起来呀,虽也不能称之为猪食吧,但如今他却已是难以下咽了。可他再仔细看看这碗里盘里的食材,分明也就是那女人每日都会做得呀,却不知怎得,如今到了他的嘴里竟不是一个味儿呢。

    越想,耿飙心里就越觉得别扭,可他自己的肚子如今却不愿意再跟着他受委屈了。再想想,找大夫这又不是甚关乎他们生命的大事儿,索性就掏了五两银子出来拍在桌子上,只指挥着店小二替他去找了大夫过来。话说这银子呀,无论是走到哪儿,都还是比什么权势管用,这不没多久,十分难寻的大夫就兴冲冲地跟着店小二来了。

    既然要找的人已找到了,耿飙自然也不愿再多加耽搁,顺手就拎了这大夫的衣领,一个转身就提溜到自己马车上去了。这大夫自是被他一举动给吓得不轻,正心里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却听这大胡子边在外面边挥鞭策马,边大着嗓门对他说道:

    “我说大夫啊,我寻你是叫你随我去救人,她是一个快生了的孕妇人。那人距离此地还有些路程,我也只得先带你去瞧瞧她,毕竟她也是一条人命呢。不过呢,你心里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瞧着那人怕是已没得救了,所以到时候去了你尽力就好。我呢,到时也定不会为难你的,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即可。至于这最后的诊金呢,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到时我定不会亏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