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面依旧没有动静。

    “只是不知道驸马爷,每日喝了楚儿这秘制汤药,水土不服的症状,可否有所缓解?”江楚儿缓缓抬起步子,边问边往那屏风跟前踱步走去。

    还没走近,只听到一个人拖着嗓子,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两只穿着青色窄口袖常服的胳膊从屏风上方伸了出来,看那人的身影,伸了一个懒腰。

    那慵懒的声音和身形,肯定不是梁千翊。

    “你那汤药,味道还不错,酸甜可口,若是还有,尽可以每日送来罢。”屏风后面的人一闪,懒洋洋地从后面走了出来,是文武。

    “文武,怎么是你——,我们送了那么多天,竟是送给你喝了,驸马爷呢?楚儿姑娘花了重金买的药,不能就这么白瞎了。”一看是文武,才知原来这么多天的药,都被他喝了,翠缕心里一急,上来问道。

    “哟——,怎么说话的来着,什么叫白瞎了,咱们世子身份尊贵,哪里能随随便便就喝别人的给的药,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世子喝了会不会出事。”文武往正厅中间的太师椅上一坐,捡起香案上面的瓜果盘里的橘子,一边剥皮一边说。

    “你试过一次,无毒不就罢了,怎么还天天喝上了?”翠缕看他那副模样,气得眉毛倒竖,上去一把抢下文武手里的橘子,看着他的眼睛质问道。

    文武刚要送到嘴里的橘子被抢走,面前的小丫头瞪着眼珠子咬牙盯着他,他只觉得又气又好笑。

    “算了,翠缕,既然驸马嫌弃,那咱们也便不叨扰了。”一直在旁边未曾出声的江楚儿此时开了口。

    翠缕一抬头,她家小姐一身素淡打扮,衬托得脸儿更加白净莹润,手里还端着茶盘,面上不动声色。

    “可是——。”翠缕还想分辩,江楚儿已经抬腿出门了,她只好随后跟上。

    出了正厅大门,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前庭花园里的玉簪花开得正好,月影下面,洁白的花骨朵儿在碎石子路两旁静静散发着香气。

    “好没良心的,小姐你的玉佩都押给他了,那么金贵的一块血玉,尚书大人费了好大劲求来的,咱们穷到喝粥都舍不得卖,他竟然要怀疑你给他下毒。”翠缕端着茶盘,愤愤不平地道。

    江楚儿望着天边一半被隐没在云彩里的月亮,她纤细的脖颈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显得更加细腻,她想起了她爹来,往年的中秋节,江尚书总会在尚书府里那棵最大的桂花树下设宴赏月,虽然姜母去得早,但自那以后,江尚书对这个独生女儿愈发疼爱,江楚儿虽十来岁没了母亲,但得到的疼爱并不比别家父母双全的孩子要少。

    “爹替你在你菊香婶那里存了点银两,拿着那些钱,离开京城南下去金陵,找你外祖母去,别再来京城了。”

    江尚书还没被关进大牢前,衙门里的人已经在府外候着了,拿着皇上的诏书,要进来抓人,江尚书自知前途未卜,抓紧最后时刻给江楚儿留下这几句话。

    如今,江楚儿字字都没有忘记,可她没听她爹的话,从菊香婶那里拿来的银两,都悉数被用去打点府衙官员,也没离开京城,独自逃命去金陵外祖母那边。

    她守在京城,只求把她爹救出大牢,不料,开局不利,步履维艰。

    月光洒在她脸上,江楚儿闭上眼睛,鸦羽一般的睫毛轻轻颤动,风有些凉了,她鼻子一酸。

    “小姐——。”翠缕的声音里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