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楚儿她,果真去了一家绣坊教授那里的绣娘写字念文章?”梁千翊的神情中带有一丝玩味。

    “当真如此,我打听了一个遍,先还只有一个叫苑姑的绣娘跟她学写字,后来那家绣坊的绣娘们,都趁着无事的时候去听楚儿姑娘讲书,就在绣坊的二楼上,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城里,出了一个女先生,分文不取,在绣坊楼上开私塾专教授女子识字断文章呢。”文武道。

    “胡闹——。”

    梁千翊嘴上说了这么一句,可是看那脸上的神情,却无半点责怪之意,眼神里都是宠溺。

    文武见状,知道这会子他家王爷心情尚可,又大着胆子吞吞吐吐道:“只是——,只是楚儿姑娘所去的那家绣坊,刚好就是锦绣坊,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王爷若是觉得不妥,小的这便去告诉那绣坊的掌柜,让他找个由头,把那些绣娘叫回去。”

    梁千翊沉吟一下。

    “不用——,”他眸子里光影若明若暗,“这样也好,她早晚都得知道。”

    “是——,王爷。”文武领命。

    不过数日,朝廷里传来好消息,江尚书的案子重审的结果已经快要出来了,御史看在晋王亲自督促的面子上,特地加快了节奏,江源本就是因为刚直,得罪了废帝齐寅的旧部才入了狱,这次御史一插手,案情很快水落石出,大概年关前,江源便能出狱。

    文武兴高采烈地来传这道消息,他早就看明白了,这江姑娘的事,比晋王自己的事都重要,他家主子虽然从来都不表露出来,但他在他家主子还是边疆世子未成年时便跟在他身边伺候,晋王心里想什么,他就是再蠢,这次日子也都悟出来了。

    “御史派来传话的大夫,我都重重回了礼,”文武带着讨好卖乖的劲儿道:“王爷,要不小的这就去一趟别院?江姑娘若知道这消息,定会马上前来我们临安街来谢您的。”

    梁千翊眉头一皱,“你很闲?”

    文武忙敛住笑容,屏声静气不敢出声。

    梁千翊从书桌后面起身。

    “备车——,去锦绣坊。”

    文武刚刚佯装严肃的脸复又活泛开来,他盯了一眼面色如常的他家主子,不敢再大意,只憋着笑意利落地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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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千翊的马车停在锦绣坊的门外,掌柜的从那马车的华贵程度,就知道今日来的这是一位贵客。

    “上好的苏绣和蜀绣不用拿来看了,府上会再遣人过来拿货,我们爷今日来,就是想去你们这绣坊的楼上坐坐。”文武常来照顾生意,跟这家掌柜的很熟稔。

    掌柜的一见是文武,况且还来了一位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身份绝非寻常的贵客,手忙脚乱地过来殷勤招待。

    “好好好,客官小心,这边楼梯上楼,小心脚下,楼上有一间茶室,很干净,上好的西湖龙井这就给客官沏上一壶送来。”掌柜的点头哈腰。

    梁千翊不动声色地走到木阶前,他的皂靴刚刚踏上橡木楼梯,阶梯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音,那声音里,还夹杂着楼上传来的朗朗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