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儿看着地上的赫月,数九寒天,她只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破衣服,衣不蔽体,露出长长的胳膊和小腿,胳膊和小腿上布满了冻疮和新伤旧伤,看来这些被驱逐出宫的日子,她过得甚是凄惨。

    “地上这位姑娘,你们花多少钱买来的?”江楚儿抬起头来,“我双倍价钱替她赎身。”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听说地上的,是宫里犯了错的宫女,被赶了出来,好好日子不过,非要住好客栈,喝上好的女儿红,没几天身上的银子用光了,又被人骗来这百花楼,这下倒好,遇上贵人了。”

    江楚儿缓缓走到对着她怒目而视的赫月面前,她蹲下身子,伸出手来,轻轻把赫月挡在眼前脏污的头发捋到一边去。

    “你少来我面前装好人。”赫月眼睛猩红,眼神像刀剑一般。

    “先别说气话,跟我走,离开这里你再骂我也行。”江楚儿不为所动。

    赫月被江楚儿带到一处客栈里,她打发翠缕去给赫月准备洗澡水,又请客栈的伙计出去买一套干净衣裳来。

    翠缕不情不愿地去忙活起来,屋里只剩下赫月和江楚儿两人。

    “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能在你面前痛哭流涕?”赫月眼神冰冷,她冷冷道:“想来当初,还是我自己有眼无珠,把你这么个祸害请进了驸马府里,给我自己挖了个坑,我若知道你有这样滔天的本事,能把我父皇也害死,当日我就该一刀杀了你。”

    江楚儿抬起头来,她直视着赫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事到如今,你还觉得都是别人的错?你被骗进去的那百花楼,芸香就是在那里惨死的,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丫鬟,都被你送进那魔窟里去。”

    赫月眼神怨毒,她啐了一口道:“我堂堂五公主,需要你这么一个贱女人来教我做事?”

    江楚儿不想逞口舌之快,她似没听到赫月挑衅的话。

    “你若一直放不下五公主的身份,那刚才算我白救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江楚儿有条不紊道:“你一个人在外流离失所,总要有些营生度日,你不会真的想沉沦到百花楼吧?我听说那里的打手们,可不会怜香惜玉。”

    赫月语塞,她此时已经是山穷水尽之际,但这个抢走自己心上人,又害死自己父皇的江楚儿,她不认为她会有那副好心肠出手帮她。

    江楚儿叹气道:“锦绣坊有个女私塾,你在宫里除了打骂下人,宫里规矩多重礼教,读书识字应该也不会拉下,你若想好生度日,我给你想个办法,你去那个女私塾,去找一个叫苑姑的姑娘,就说我介绍你去的,去那里教教课,谋几个钱度日倒还是够的。”

    赫月依旧沉默不语,她背朝着江楚儿,那双沾满了灰土的手,紧紧抓住客房里垂下来的帐幔,原来的这双手,纤细白嫩,终日戴着一副描金镂空指甲套,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似现在这般落魄凄凉。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不服不忿,可是却无他法。

    “小姐,洗澡水让伙计让伙计备好了,还有掌柜的派人送上来一套干净衣裳。”翠缕推门进来道,她瞪了一眼赫月,伺候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若不是听她家小姐的话,她一百个不愿意。

    见无他事,江楚儿回身就要退到房外去,翠缕正要关上门。

    “等一下。”赫月出声。

    江楚儿一顿,不知她还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