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过消息被捅到报刊上并引发舆论风波的可能性,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甚至连研究都还没用正式开始。

    背后毫无疑问是有推手的。

    ——毕竟不像是后世互联网时代,新闻爆炸得快。

    先入为主也很快;而且看起来越是令人同情的自述,越容易被相信;稍有关于“等三天再看”“等另一方发言再判断”的观点,都会被道德的大旗劈头盖脸一通。当更多深入的调查进行时,人们就像记忆只有三天一样,不再关注这件事了。

    同样的发展也会发生在这个时代,只不过节奏更缓慢一些;这就给了玛丽处置的时间。

    玛丽首先叫来了她的奥地利卫队队长——自从路易十五去世,她终于可以大胆启用这支来自母国的小部队了。接近四年的放任不理让这只队伍疏于训练、纪律松散,玛丽将原队长免职,博伊队长调去抓训练,又从中提拔了一个新队长,才使得这支百人卫队有了军队的样子。

    “去凡尔赛镇,把研究基地保护起来;特别是詹纳医生。”

    或许是为了通过审查,又或许是因为王后目前在民间声望很高,报道不是没有点名王后的资助,就是认为王后受到了蒙蔽,把矛头通通指向了詹纳。一个英国人跑来用法国人做试验,这可够能刺激法国人的民族情绪的。

    既然有人能够制造一场针对运囚队伍的袭击,那么对詹纳医生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等队长受命离开,夏尼夫人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建议吗?”玛丽问。

    “维耶尔神父去了里尔,这件事能不能交给我处理?”

    工商局和机密局联手初战告捷,在英国弄到了一辆水力纺纱机;但如今英国对技术保密采取了更严的措施,机器不得不先运到荷兰,再取道比利时运回法国。里尔是法比边境上的一个城市。

    同样是直接对王后负责的密探,夏尼夫人却很少承担这样的具体任务。这让她心有不甘。眼见机会正好,她当然要大胆地推荐自己。

    “你准备怎么做?”

    “第一种方法,既然大家已经认定罪魁祸首是詹纳,不如顺水推舟地让他背锅。”

    玛丽瞥她一眼,似笑非笑。

    “但这会让研究无法进行下去;而且您与此事的关系,终究包不住,迟早是会有人怀疑的。”

    玛丽这才点头。典狱长拿着国王的命令选犯人,小布罗意按着王后的意思押犯人,夫妇俩都不可能真正撇得干净。

    “第二种方法,就是要与反对声正面对抗。原本王后的决策不是无道理的,只不过报纸上刻意了死刑犯的身份,又不提这是出于他们自愿,更不提试验成功后的好处,还跟巫术牵扯在一起,才让整件事看起来罪无可恕。但坏处也有。正面对抗未必能赢,民众的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扭转过来的。”

    三个世纪前,达芬奇进行人体解剖实验时,要晚上去偷挖尸体,否则可能被教会烧死;如今的情况只比当时好一些。民智分化严重:接受了启蒙思想、接触过科学的人和信仰虔诚、保守陈旧的人,像是两个极端;而没受过教育的民众大多属于后者。有时候他们显得冷漠,也只是因为觉得事不关己罢了,一旦被煽动,往往什么都不管不顾。

    “第三种方法,就是转移注意力。只要爆出一些男女贵族之间的桃色绯闻——我手里可有一打以上——我敢保证没人会再去理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