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赠与你了。”一身金凤袍,装扮甚是符合身份的太后拿出那块仅仅是磨出了木兰跟菊花模样的玉,那玉颜色剔透、白脂均匀,虽是半旧,但刚好足以养人,也能看出时常摩挲时的珍惜。

    太后着一身金凤缎绣云鹤衣裳,衣缘饰长圆“寿”,当年先帝走了,她险些也想随了去了,不过身后山河还得靠她辅佐,爱人豁了命拼来的太平盛世,她怎敢辜负,吊了一口气,替他活回来两辈子。

    带着回忆对他说:“这是先帝和哀家结为连理时,寻了家民间小店,托人磨成这般模样。”太后说这话时,眼中流露出二八少女的欢喜憧憬。

    老者生得贵气,虽将至耄耋,到底能看出年轻之时的绝代风华,一双杏眼搭着远山眉,俊美而不失娇俏,披一身盔甲,胯/下战马哒哒,巾帼不让须眉惹了先帝的眼。

    当时的先帝,就站在队伍里,只能远远儿望着她,万万没敢奢想其他。

    他国来犯,少女时的她携万将士铲平贼营,一介女流,带了浑身浑身的伤回来,国门大开,赤毯上,她打马走过,身后的囚车上是不知悔改的侵略者。

    一身英气,嗓音沉稳安全:“犯我大齐者!必诛之!”

    百姓夹道欢迎:“将军!将军!”

    回到宫中复命,走到御花园子里,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少女将军敛了一身疲惫,想在园子里走走,园子之富贵华美也是有了她一份功。园子有一山,山南面累石为拦土墙,成高约百米之高台,上建八角三层四檐之佛香阁,阁后山巅琉璃砖砌万佛楼。

    赏了小半个时辰,觉得没意思得紧,唤了马就要离去,不如去自家府上,卸了甲,还好生歇息着,骑在了那批玄色骏马上,这可是西域来的纯种汗血宝马——八方来朝、四国来贡,自然是给了她一匹。

    越过那假山,前方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她就要出来了,急匆匆竟被马吓得一个屁墩儿,险些被马蹄给伤着了。还好她勒马及时,横着一双利眉:

    “要喜欢就不能跟我说吗?非得偷摸瞧着!”当年她是这么落了马,兔起鹘落间就到了那个生得极俊的男人身边,从未动过春心之人才晓得什么叫一见钟情,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喜欢坤泽,起码是那种香香软软的坤泽女子吧。

    可,这一刻她才明白,在没有遇到命中注定那人之前,一切一切都是放屁,乾元坤泽也好,男子女子也罢,一切的一切在喜欢面前都不值一提。

    她与他打了玉,想着留个念想,现在,他都住在心中了,这玉,也不需要了。

    不如赠与糊涂人,月下老人也嫌糊涂的人。

    于是她说:“可要好生惜着。”太后将那块玉放到顾子安有力的手掌上,白脂一样的手上虽有了茧子,但搭上这块纯玉,也是极其好看的,像是面团子上又撒了白芝麻。

    可是顾子安是不敢接下的,一是不配,二是不敢想,他说:“太后,臣,惶恐。”一双秀气的眉敛在一起,像座小峰山,浑身上下写满不自在,这般神态,与他一掼的运筹帷幄很是不符——齐严身/下除外。

    “惶恐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太后皱起眉头,白发老者不怒自威。

    “回来做什么。”顾子安声音淡淡,听不出来情绪——是了,他习惯伪装,伪装自己的身份也好,情绪也罢,他习惯把它们通通藏起来。你可以说弱肉强食世界里的一种本能,皇家就更加如此,坤泽的世界里也便是这样。

    “你这孩子,哀家可是看出来严儿那孩子对你可不一样。”

    “你是不知道,他第一次易感期比别人来得迟的不少,还是在宫中发作的,这孩子硬是撑的不行也不要坤泽伺候着。”太后是好说歹说,他清楚极了自己的孙儿,一开始,她也是不很喜欢齐严的,总觉得懦弱不上进的紧,后来才知道,这孩子颇有大智若愚的风范,硬生生敛了一身硬朗。

    齐严的苦,她也刻意留知了,皇后护亲儿,自从嫡子降生,便处处忽略这个养子。任凭撷芳殿欺负着他,教书的师父很少教授齐严君臣之道怕也是皇后示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