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起床,玉天卿小心翼翼的将昨日从北止尧处偷来的令牌装入袖中,也不用童珑束发,随手将头发梳成马尾状,她看了看妆盒,还是取出一条白色锦带缠在头上,童珑吃惊的望着她,这个装扮,有点不伦不类。

    “姑娘要去哪?”童珑的声音不同于阿依莉的软绵绵的童声,她的声音很是干净利落。

    “你不用管。”玉天卿边说着边走出门,见院中一个身影直直站着,不由得愣住了。是一脸冷漠的风骜。玉天卿暗自冷哼一声,又被北止尧看穿了!

    风骜抱拳行个礼“王姑娘,将军去上朝了,令我将您送到外府。”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在街上,出了官道,便是一些弯弯曲曲的小路,走得极不平稳。广阔而起伏的田野上,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片盎然绿意。绿树遮掩之中,几间瓦房简朴而宁静的矗立着。斑驳的青墙上宽而深的裂痕遍布,仿佛随意一场暴风雨便能将它击倒般。破旧的木门上贴了两张囍字。玉天卿抿紧了唇,脸色有些严肃,说是外府,不过是为了防止王府的粮食被盗,随意建起来的而已。

    玉天卿纤手在门环上摸一下,她慢慢放下手。

    “风骜,带我到屋顶上。”

    风骜听到后轻拽她身体,一下便“飞”到屋顶上。玉天卿揭了几片瓦片,朝内看去。屋子里的陈设极为简单,墙角边放着一张简单的床铺,白花纹的帐幔,床上隐隐约约有一个穿着蓝衣的女子,玉天卿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她露出的细瘦手腕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她还戴着镣铐。玉天卿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的紧紧的,心中漫着无际的伤感,宛若夏日明亮又孤寂的月,又像是秋季黑色的寂寥风,绵绵密密的延伸着,延续至无边的大地。

    见一个男子缓缓走过,他身形挺拔,一脸正气,如果不是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路姿势,倒也算的上是个俊朗的男子。他手中拿着一碗米饭,上面有几块酱香浓郁的红烧肉。他将饭菜送入她口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玉天卿眼底一热,她抬起头望望天空,声音有着不同寻常的沙哑“我们走吧。”

    风骜眼内闪过一丝错愕,他将她带下屋顶。那日她知道阿依莉被罚的事情,反应何尝激烈?如今,竟这样就走了?他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将阿依莉带回府中,虽然将军也确实吩咐了,如果这位王姑娘态度坚决,那就将阿依莉带回府中。

    “你先回府。”玉天卿也不管风骜的反应,她径自走在农田旁,身后的风骜不敢走远,只能赶着马车,慢慢跟在她身后。

    随着有节奏的马蹄声,一匹雪白的骏马出现在视线中,郎朗就像踩着鼓点般在她面前停住了,原本甩的像条银色的鞭子的马尾也静止不动了。北止尧好似来得很急,穿着朝服便来了,官帽歪歪斜斜的,唇角微微翘着,有一丝俊俏少年雅痞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玉天卿仰着头问他。

    “来看你。”他说着翻身下马,冲风骜微微点头,风骜会意,随即赶着马车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见过阿依莉了?”北止尧牵住她手,她手指微凉,白嫩的手指肚儿微微凸出,指尖似是春笋般尖尖地,手纹纵横交错,掌心中几块带血的痕迹触目惊心。她一伤心,多半会用指甲将手心抠破。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玉天卿见他一直瞧她手心,她将手收回袖中,淡淡说着“很丑。”

    “不将她带回去?如果你很想……”

    “不必。”玉天卿打断他的话,今日能出来见到她,便已经很好了。这里人迹罕至,刘辰钊的日子想必也不太好过。但床上新换的蝴蝶白纱帐,是阿依莉最喜欢的,而且这么艰苦的环境,他还是给阿依莉吃她最喜欢的红烧肉,证明他待她不坏。她如果真将阿依莉带回去,反而会再次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不如等到她有能力保护自己后,再做打算。

    蓝天白云下,她乌亮的眼睛晶莹宛如两潭秋水般的透彻,一颦一动间闪着敏锐细致的光辉,她一身白纱裙,在风中飘扬,带着淡淡的疏离,天地之间,这一抹纯白竟如此耀眼……

    “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北止尧翻身上马,向玉天卿伸出手,郎朗知道玉天卿又要骑它,它前蹄向后退一步表达不满!玉天卿捉了它耳朵,又在它耳边说了一句话。这回,郎朗乖顺的甩了甩尾巴。

    北止尧被她这个操作又惊了一次。骏马狂奔,玉天卿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她小手在他腰间摸索着,北止尧一手按住她冰凉的小手说道“令牌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