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唐君遥再回来客厅跟唐鸿讲述着观赛的激情时,唐鸿诧异地问道:“你嗓子怎么哑了?”

    唐梦霄笑道:“小胖子喊了90分钟,嗓子肯定受不了,要是多看几场球场,他能变成小哑巴。”

    孙柔已经给唐君遥准备了一些润喉消肿的药。

    想起要给唐君遥一些签名球衣和围巾,唐鸿比赛日之后自然不会很早睡下,因为内心的亢奋度消退需要一些时间。

    等唐梦霄和唐君遥睡下之后,他在客厅开始给球衣和围巾签名,穿着睡衣的孙柔给他准备了一些水果和点心,然后便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唐鸿已经签了不少球衣和围巾,见孙柔还没有回房睡下,便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睡觉?就算睡不着你也应该会看电视剧或动漫啊。”

    孙柔一脸平静地望着唐鸿,轻声道:“我始终搞不明白你和爸爸到底有什么矛盾,如果是因为三年前他被诈骗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不应该还放在心里。爸爸来看你这些天,你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劝你还是安慰他。”

    唐鸿轻松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手上的动作仍然在继续,只是签名更用力了几分。

    每年孙柔都会问他这个问题,唐鸿总是沉默。

    本以为今年也会是这个结果,孙柔还来不及失望,却听唐鸿低声道:“孙柔,如果我娶了一个女人,并且与她有了孩子,你认为我应该怎样肩负起一个一家之主的责任?”

    孙柔刚打算思考一番,但唐鸿却没有给她机会。

    “作为一个丈夫,我放弃了收入一般的普通工作,总是去做高风险的投资,甚至旁人都知道是投资陷阱也要一脚踏进去,妻子劝我,我不听,孩子劝我,我也不听,我失败了一次,两次,三次,五次,十次,总是在重复相似的失败,然后将这些不快用发脾气的方式都发泄给了家人,妻子辛苦赚钱养家,我却还在做梦能够事业有成,待妻子老去,孩子长大,我不但在过去的光阴中没有给他们应有的照顾与关怀,反倒仍然一无所有并且还在冥顽不灵地持续失败不肯脚踏实地,请问,这样的我你接受吗?”

    孙柔皱着眉头满面纠结之色,半晌后才轻声道:“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唐鸿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说:“那如果你是这个人的孩子呢?在一次次失望之后是选择支持父亲还是保持中立,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母亲的憔悴与白发?”

    孙柔愣住说不出话来。

    唐鸿握着手的笔已经微微颤动,他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也许唐明辉都不太理解唐鸿为何对他如此冷漠。

    因为他不知道上辈子的唐鸿在离开大学那天便与唐明辉断绝了父子关系。

    唐明辉辞了铁饭碗的工作跑去今天投资一个项目,明天加入一个新公司,听起来都不是传销,可干的都是拉人头发展下线的活,交际能力一般的他其实就是个老实人,但老实人开始做白日梦又狠不下心就容易自讨苦吃。

    谈不上家道中落,只能说本来很简单轻松能平稳过完这辈子的,结果却把所有压力和负担都推到了何竹清的肩上,唐鸿上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母亲省吃俭用挤出来的,时不时还要因为不肯给唐明辉再拿钱去投新项目而闹得家无宁日。

    无论何竹清和唐鸿如何劝说唐明辉,他都像是被洗了脑那样不为所动。

    最终唐鸿在失望中死心,因为何竹清太辛苦了,比同龄人更早有了白发,比同龄人更早地身体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