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他好像只会说抱歉。

    始终是年份要大上个十些年,常走些弯路,失态也就是眨眨眼的事儿,赵含很快就找回了状态,他松开压住衣角的手,自然的整理起纷乱中翘起的衣领。

    一时就是那个常温和微笑的男人,“见几次面,你好像总是对我说抱歉。”

    这位玩笑开得很是投巧,尴尬的氛围散去不少。

    闻烈瞥过人翻折领口的手指,“下次不会了。”他这样难得的乖学生样,即便冷桀横贯眉间来破坏。也一如既往的引人入他无觉的圈套。

    赵含笑了,“下次?”这时已弄好了衣领,手也松然放落下来。

    闻烈低低的嗯了一声,暗房中他高大身躯没入一片漆黑只剩下依稀可见的轮廓,连带声音也带了漠散的意味,似乎不用心去听,就要再隐进黑暗中。也许是顾人没有听清,他又补了一句,“下次。”肯定的语气。

    无光的环境遮拦住他的所有动作,他的眼不曾移动位置,仍落在人手上。似乎是因为能察觉到自己弄疼了人。又似乎不止是这个。

    是人的语气太过肯定,超乎赵含意料的笃定,弄得他几乎有些微滞。

    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下意识收住口,心中左思右想一阵,还是没忍住,将一直存放的心思抖落出来,然而即便是到这种地步,他还是委婉的,弯绕的,“小闻,方便说说话?”

    闻烈眼不改,耳在听。他语气陈述,给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答案,“我们正在说。”

    这答案实在天衣无缝。赵含低头轻轻笑了,“是,这不就是我们正在做的事。”他复抬起眼来望向一尺之隔的对方,这一刻,他神情认真,眼里的波含真挚可见不掺和一丝假迹,于他而言少见的莽撞与性违背,“小闻,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这话和方才的委婉算得上开门见山。

    一击泥石入了沼泽,没激起太大水花。

    这门开得对闻烈无甚太大刺激,黑暗中的他一直维持无声静默,始终无什么反应的模样。

    赵含不着急,他是最有耐心的,年岁长也许就是这一点好处,什么都等得及。

    “我不知道。”不知多久的一屋安静,这句话突兀的水落石出。

    话题进行到这里本该是戛然而止,毕竟对方的答案已经足够明显。

    然而是屋里太黑,给站在白日里大太阳底下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时要担着的许多事都遮了一层羞布,又是对方前面的肯定似乎像是给了一丝难得的突破口,让早已做好决定的他改了道,又或许没得其他什么理由,单纯就是想说而已。

    “小闻,你有没有想着试试换另一种生活。”

    这是正大光明的在这黑不见底中递橄榄枝。是多少人的机不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