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政委沉重地说:“刚才长久同志跟我说过陈洪明的事了,我们都为陈洪明一家不幸而悲痛啊。不要耽搁了,我们都到陈洪明家里再去看看吧,长久同志把陈洪明一家的后事处理好又到宋大伯家去过了,共产党决不会让杀人放火的坏蛋逍遥法外的!特别是对这些奔向革命,倾向于进步的积极分子是个多么沉重的打击!一定要为积极分子伸张正义,为他们树碑立传,让后人永远不要忘记他们为人民的解放而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今天;坚决把敢于跟共产党和人民作对的坏蛋绳之以法,把敌人的嚣张气焰压下去,把正气树立起来,新生政权才能顺利开展工作。他把陈家的丧事处理后就要到宋家大院去!去过的同志有事就可以别去了,还有着摆在我们面前还有许多工作要作啊。”

    吴大妈忍住强烈的悲痛,说道:“范政委说得对,先把尸体收殓了才是,虽然李团长把郝矮子抓到了,陈家和宋家的后事也处理好了,还有宋兴中脑壳一定要找到才是,要有全尸他在九泉之下才能得到安息啊!千万要小心,郝麻子的脚脚爪爪还会起来捣乱的,唉——”老人叹息一声,又沉重地摇摇头,“陈洪明、宋老大两家都是好人哪,从来不做亏心事!我是看到他们长大的,这个郝矮子咋下得了手啊!活生生的两家人全让他杀光了,娃娃命大菩萨才保佑他安然地睡着,要不他也会惨遭毒手的!可不能让好人在那里暴尸啊!这是天理不容呀!”

    同志们听了老人的话,都沉重地点点头,于是范政委和陈团长就让一部份解放军同他们前去调查郝麻子一伙漏网的脚脚爪爪去向,一部份人去陈洪明家料理丧事。

    吴东生抱着啼哭的娃娃,随他怎样哐拍依然不停的哭,他想也许是娃娃饿了吧。看到蹬脚的娃娃,突然双眉紧锁,象想起了什么一样,脸上泛出了红光,迈着沉重的步子朝老钱走去,深情地说:“老钱,你看这娃娃怎么办?我跟母亲说过,找不到好人家就让她老人家带回去。”

    “我刚才想到给一个人……”老钱说了半句就不说了。

    “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吴东生笑道,“是不是想让老张同志带一个便宜的儿子?”

    老钱一听,摇摇头,说道:“你猜错了,你是说老张同志和明月同志至今还没有孩子,让他们来带养是吗?不过我看他们还年轻是有生育能力的……”他们说着继续朝前走去。

    吴大妈突然拉着儿子的手说道:“东生唉,你抽个空去看看菊花表嫂吧!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挂念着你啦。尤其是她儿子被坏人害死后,眼泪就没有干过,人都瘦了啊。”

    吴东生知道侄儿被害死后他们一家人都很悲痛,现在母亲又提到舅舅一家,他的眼泪又扑簌簌地流了出来,黎明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娃娃,老钱知道吴大娘提起桑大龙家的不幸,就会勾起她内心的痛楚,大家就不再说桑家的事了。

    “请大妈放心,我们会好好安慰大龙一家的,他们的不幸就是我们的不幸!这是值得人们同情和爱戴的英雄家庭……”老钱说着也难过地流下了眼泪。

    吴大妈听他说话的语气顿时就觉得心里有一股闷气沉浸在她心里似的,她停下了脚步,沉重地问道:“咋哩,东生,钱先生啊,你们咋不说话啦,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老婆子……”

    “妈唉,还是以后再说吧!”

    “不行,”老人站在那里不动了,“是不是说你妈老癫冬了会成你们的包袱?”

    大家一听,都笑了起来,李长久和范政委商量一阵,觉得把他们的想法给老人说说,听听她的意见也好,于是黎明同志就把陈洪明遗孤的安排向老人讲述了一遍,老人一听,就目愣愣地望着远方思索了好久好久,终于点点头……

    他们来到陈家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挤满了乡邻们,按照团领导和吴东生的指示精神商量好陈洪明一家的善后事宜后。李长久和吴东生就偕同一部份人去桑大龙家安慰这不幸的一家人。

    菊花虽然为儿子的死悲痛万分,老四回来了心里才算得到了一些安慰,不过儿子的影子永远在她眼前闪耀,怎么也丢不开!她站在门前默默地望着天上移动的彩云,眼泪又流了出来。儿子死得多惨呀!这是全家人多年盼望的亲骨肉呀!咋说没有就没有了哩,一个小生命连人间的一点酸甜苦辣都没有经历过就离开这个缤纷世界是多么的不幸啊。想到这里,苟述才和游干班们的可恶嘴脸又浮现在她眼前,她咬紧牙关责怪自己当初为啥不跟这些坏蛋们拼命,唉——悔恨已经迟了。假若坏蛋再敢出现在眼前就是把命搭上也要跟他们拼的!唔——她又迷迷糊糊地看到丈夫那沉痛的眼睛,轻轻地自言自语地说道:大龙啊,你要跟解放军一起把害人虫消灭了再回来为儿子报仇呀!把苟述才拿来千刀万剐才解我的心头恨啊。一群鸟儿“叽叽喳喳”从她的头顶上飞过,这才打破了她的思绪,她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飞去的鸟儿,就好象有万箭穿胸似的,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流了出来,她昏昏然地望着远方,倒了下去……

    村里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声把她从梦境中唤醒,她用力站起来朝外望去,只见一群老百姓前呼后拥着几位穿军服的人。哦——她兴奋地抬起头来,心想一定是解放军来了,是老四又来看我们了,老四啊,你要领着乡亲们为天下穷人去抓坏蛋咋又来了呀!她搽干了眼泪,踉踉跄跄地朝大门走去,眼睛有些昏花了,完全昏花了,什么也看不见,好象头也有千重似的,脚底又好象有块铅板,不知是疲倦过度呢还是饿来移不动脚步了?她倒了下去,拼其全力想爬起来,全身无力,脚也不听使唤,她的眼泪流了出来,……恍恍惚惚看到几位雄纠纠气昂的军人和穿便服的人朝她快步走来,影子越来越大,慢慢地遮住了她的视线,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想呼喊就是张不开嘴,想站起来也没有力气,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像泉水一样的眼泪把眼睛朦得模模糊糊的就象眼前有一个大溏,猛烈跳动的心脏好象要蹦出了胸腔,她下意识地镇静那快速跳动的心脏,可心脏就像撞城墙一样不听使唤,好象要蹦出胸膣一样!她又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李长久和张一民一进门在油灯的影射下看到倒在地上的人的确是菊花,这才心急火燎地与李长久飞步上前把她搀扶起来安慰着。走在后面的魏大妈和吴大婶也意识到了,心里一下沉重起来,踉踉跄跄地来到菊花面前,看到菊花人事不醒,软弱无力的情景就沉痛地低下了头;桑大伯听到脚步声也快步从屋里出来,呼唤着媳妇的名字,随即老人也倒了下去……

    李长久猛地一转身就把桑大爷紧紧抱住,只听桑大爷不停地呼喊着媳妇、侄儿和李长久的名字:“老四、东生啊,你们来啦!周家女儿啊,你表哥和你兄弟又来看你啦!这下好了,凶手全抓到了……老四来啦,你表哥也来啦,快醒醒,快醒醒……”

    李长久含着满腔热泪把菊花扶到乡亲们手里,又把昏昏沉沉的桑大爷扶进屋里,人们听到菊花口里“喃喃”地喊着什么,就是一句也听不清。李长久的泪水就象那泉水般地簌簌的流……惨痛地呼喊道:“姐姐,我是老四呀!那天晚上我跟你说过执行完任务再回来看你,我再三要你节哀的呀,你咋怄成这样了,人不死都死了,我会为小侄儿报仇雪恨的,为天下受苦受难的人报仇寻恨的!姐姐,我告诉你,才一天多的时间就把野兽们捉拿归案……”

    这时,丹霞也哭喊着飞奔而来,一头扑在妈妈怀里悲伤地恸哭起来。

    菊花听到丹霞的哭泣声,她的头脑才渐渐清醒了,在灯光下终于认出来了,站在面前的果然是老四,还有表哥啊!她跟女儿紧紧地倒在他们怀里悲惨的哭泣着,在场人见到此场此景也放声大哭起来,顿时好象天也要垮地也要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