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府的人懵了一会,立刻就醒悟过来,这是变着花头来敛财呀!刚上任就这么嚣张跋扈,以后底下的人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这些人也是老油子了,既然新上任的不给些甜头,他们又何必替他卖命呢。一转头就按照罗夏山的命令去各家各院征讨银子,谁让县府没钱呢。

    这一征讨就出了大乱子,覃川富足,世家大族众多,本来年初已征收过了一波,如今又来,再加上被老油子们煽动了一把,这些世家大族不干了,纷纷通过关系上达“天听”。

    “天听”没听到,但被散骑常侍道门君知道了。这道门君是谢济武的同年,两人私交甚笃。

    道门君将此事告知谢济武,年轻人热血啊,便一起筹划着如何通过这件事达到以一两拨千金的方式扳倒幕后大佬西群山时,道门君离奇暴毙,死状甚惨,而且无从查证。

    谢济武从未想过为何道门君死了自己却好好活着,而是悲愤交加,冲动之下来不及细细琢磨,隔日就拿着不多的证据在朝堂上弹劾了鹤沙转运使罗夏山,并扬言这笔羡钱根本不是上交朝廷,而是到了某些人手中。

    话里的某些人当然不言而喻,所有人都知道指的就是对罗夏山有提携之恩的程之清,当然还有程之清背后的大佬,西群山。

    皇帝没有动西群山,而是将矛头对准了羽林军右都统程之清,他想换程之清很久了,奈何没机会。谢济武急人所急,送了个机会给他,当然要抓住喽。

    所以皇帝就在廷议时质问了程之清。

    也不知是程之清能急中生智还是听到风声早有准备,那笔十万两的巨额白银真的按照羡钱被当廷抬了上来,十几个大箱子浩浩荡荡,煞是壮观。

    西群山手下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能说,这个程之清也不例外。舌灿莲花地讲了罗夏山如何如何急陛下所急,又如何在当地实施新政,只因触及当地权贵的利益才遭到打击报复,最后话锋调转,强行泼脏水给谢济武,说他身为散骑常侍偏听一言,栽赃陷害忠良云云。

    皇帝不信,谢济武更是抛出道门君惨死的消息,若行得正做得直何须杀人灭口。

    程之清慌了,西群山却发声了,说什么我朝散骑常侍本就是高危职业,说不定是得罪了什么人罢了。谢济武年轻气盛,做事难免欠缺考虑,但也不能无凭无据将杀人灭口的罪过安在一名为国效力的朝臣身上,这不是寒了衮衮诸公的心嘛。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立刻引起了西党们的附和,谢济武就在众口铄金中成了众矢之的,要不是老爹谢运力保,他大概要以残害忠良之罪下大理寺狱。即便如此,皇帝还是忍痛停了他的职,令其闭门思过。

    而那个挑起事端远在鹤沙的罗夏山被皇帝当做了出气筒,左迁至厉阳。厉阳可不是个好地方,没油水可捞,气候还潮湿闷热,大家见西群山没有求情,西党之人也就纷纷噤声了。

    一场闹剧看上去像是已落下帷幕,皇帝厌厌地退了朝,谢济武不服气但也没办法,他正急于为好兄弟报仇呢,怎甘心坐以待毙。

    这不,一起喝酒的好兄弟长离门守将杜成江为他出了一个主意,瞒着他将他拖来了临川王府,走的还是边门,偷偷摸摸的那种,本来就对澹台成德没好印象的谢济武,搞得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我不该来。”谢济武面露倦怠,转身要走,被杜成江拦住,朝他挤眉弄眼。

    “既然来了你就耐心点,听听殿下怎么说。”

    谢济武神情复杂,似乎在问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向着临川王了?再说了,这个临川王有什么用?无非就是个憨憨。

    澹台成德似乎并不情愿,蜷曲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办法不是没有,就看你有没有胆子。”

    谢济武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只是放不下面子,冷哼一声:“你倒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