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兮站在原地,只觉得身上的每一寸鲜血好似都凝滞了,足底生寒,寸寸肌肤生凉,从心底到指尖,都冷的让她不住地颤抖。

    记忆好似又回到了父亲死后,自己在步非凡的帮助下一把火烧了凤栖宫,转头离开,借宿在那家客栈。

    步非凡三言两语便激起了自己报仇的,然后又带她在酒楼之中听得北诏那些无知的百姓对长姐和沈家的谩骂,在那一刹那恨意便湮没了所有的理智。

    也是自那之后,她义无反顾的跟着步非凡到了东楚,甚至于压下了对南宫无言的厌恶,对杀子之仇充耳不闻,一心一意的想要为父正名,想要让北诏的百姓付出代价。

    从最开始,她甚至想要杀了北辰修,再自残谢罪。

    所以说,在这整件事情中,北辰修都没有错。

    错的人是她。

    是她辨不清对错,不分善恶,助纣为虐,帮着那个害自己灭门的人,反过来入侵北诏的领土,害的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一切都是她的错。

    沈家和萧家世世代代守护北诏,父母若是泉下有知,只怕早对她失望透顶。

    还有她的孩子,如果知道母亲帮着害死他的人逼迫他的父亲,一定会怨她的吧。

    还有长姐,她本就没有守护好风儿,已经是大错,却不知悔改,助纣为虐,长姐九泉之下又如何安宁?

    还有北诏千千万万的子民,会不会因为她一个人,彻底怨上沈家?

    她是沈家的罪人,更是北诏的千古罪人。

    沈君兮身子一软,慕容涵也没有刻意去扶她,任由她跌坐在地上,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欣赏着沈君兮的狼狈。

    不知何时泪流满面,朦胧的视线中是北辰修拉弓射箭的身影,他似乎还在用余光隐约注意着这边。

    这半年来,他替自己,承受了多少。

    “我……且问你件事。”

    沈君兮回眸,言语中掺杂了些许哀求,声线颤抖,“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大概就是,在去西襄之前吧。”慕容涵大发慈悲般告诉了她,“他早在去西襄之前就知道你对他误解颇深,可是为了不让你背负这种罪恶,怕你承受不了,却甘愿让你恨他呢。”

    “这般情深义重,当真是,世间难得呢。”慕容涵笑得温柔。

    沈君兮撑着地,思绪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