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战场纷乱,她又如此虚弱,北辰修却也不敢带她去。

    不论如何做,都是两难。

    可这两日安逸久了,北辰修都快忘了是谁把沈君兮害成这般模样,大仇未曾得报,北辰修本不该放过那个人。

    不该任由他继续在东楚的庇护下逍遥。

    南宫无言,他应该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北辰修曾说过,天下为局,众生作赌,他要做那个掌棋人。

    可若是他走了,沈君兮的去留却让他拿不定主意,举棋不定。

    他不放心沈君兮一个人在这里,但战场却又如此纷乱,他害怕伤到沈君兮一分一毫,更害怕她看到战乱,会勾起伤心往事。

    更何况,沈君兮如今根本离不开他。

    她似乎受了太多刺激,只要北辰修不在自己的视线内,就会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惊惶不安。

    舒月说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沈君兮一时接受不了眼前的真相,所以神经分外脆弱,只会认定北辰修一个人,完完全全的信任他,接受不了旁人的亲近。

    哪怕是舒月,也是在这几日柔声的安慰和悉心照顾里,沈君兮才慢慢接受她的。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脆弱的新生婴儿,受不得任何伤害了。

    北辰修读完萧堂宇送来的最新一封密件,却依旧举棋不定,不知到底该不该带沈君兮离开这里。

    事到如今他似乎也只能在这里郁结于心,苦涩一笑了。

    这半年来他无数次的期待沈君兮能出现在自己身边,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弦,两人琴瑟和鸣,像往常一般一直待在一起,他此生便也能得到满足了。

    可如今沈君兮真当这般黏着自己之时,他却又苦恼不已。

    不是苦恼沈君兮的亲近,只是每每看到她的眼睛,他都会心疼到无法呼吸。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了先前的冰冷和疏离,也少了几分淡然自若,层层迷雾散去,纯粹的像初生婴儿,干净空灵。

    可一旦受惊,湿漉漉的眸子好似受惊的小鹿,让人不敢触碰,生怕伤害到她。

    北辰修握着密件的手一点一点收紧,便忽然听舒月喊道“陛下,主子醒了。”

    他慌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绕过屏风进了内室,沈君兮一袭白色寝衣,墨发披散在身后,眉眼间已经没有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疏离,一双水眸四处打量着,带着些许初醒的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