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要回来了?”崔白神思回了一丝清明,嘴里嘟囔着,喉咙里还残留着方才师尊伸指头进去抠喉咙的刺疼的触感,烛九阴又掐了静心咒再次渡向她眉间,只觉得识海一时间像是拨云斩月,清晰无比。

    “哎呀!坏了!东西呢!”崔白大脑一清明,鲤鱼打挺般从师尊怀里蹦起来,还没等她迈出步子跑向那神像去找韩小蝶的线索,反倒被烛九阴狠狠掐住脖子一把掼到地上,脊椎骨隐隐的咔嚓一声。

    手劲之大,掐的崔白玉面涨红,她望着师尊,只见他面无表情,双瞳漆黑冰冷,不像活人,透骨的寒意滋生从他掌下渗出,逼的她止不住的颤抖,从肺里挤压着声气,“师...师尊...”

    “为什么要吃那种东西。”手劲又加了几分力,巨大的窒息让崔白脑子里像走马灯似得一直在旋转方才那颗巨大饱满红澄澄的石榴,“石...石榴...”手不停的抓挠着烛九阴的胳膊,试图让他松手,空气越来越稀薄,嘴里还泛着苦味儿。

    发丝散乱,被扑腾的手扬起,霎时间崔白眼角滑过一道白,吃力地定睛一看,竟然是她的头发丝悉数变白。烛九阴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的吃惊和恐惧,猛地松了手。

    头发变白带给崔白无比的震惊,甚至让她一时间连烛九阴松了手,肺部被空气灌入的膨胀和强烈的咳意都没让她放下手里那一把白亮的头发丝儿。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烛九阴召出千世镜横在崔白眼前,镜子里,少知府全身上下白的彻底,脸还是那张脸,头发到睫羽甚至衣冠变白了,像一个雪人,或者说是苍茫雪山里跃动的雪灵精怪。

    “我到底是...怎么了...”崔白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刚才吃的那石榴有问题,无助又可怜的望向烛九阴,“师尊...石榴...是不是...”

    烛九阴冷着一张脸,眼底黑的没有星点光亮,崔白想着这次她真的是把这尊神给惹生怒了,这波橘云诡的前后让她心头发毛,像是被什么不可抗力的细致微末推着她往什么地方走。

    “看,吃的到底是什么。”冷静克制却又疏离的态度刺的崔白心头泛起涟漪,涟漪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小针一点点往骨缝里扎。烛九阴长袖一翻,丢了一块黑黄的东西到崔白面前。

    那看起来确实像一颗石榴,但不是刚才那颗红艳饱满诱人的石榴,这会儿已经发黄发黑。再凑近了仔细看,能明显的察觉这其实是一颗黑黄流着腐水被一切两瓣的心脏,像是被千万条蛀虫啃噬过,两瓣已经被啃咬出密麻无数的小洞,腐水正从这些小洞里流出,带着腐臭。

    两瓣开合的中间有一个圆形凹槽是空的,像是被挖去,崔白愣了,手不自觉轻轻靠近脚边的东西,触碰一下。刹那,浑身汗毛倒立,接触到那一刻她还感到这东西轻微的跳动了一下。

    “不不不...不是的!刚才分明是一颗石榴!”崔白坐在地上先是腹中酸水上涌,强烈无比的恶心冲的她浑身发麻,扑跪在地上,捂着嘴不停的干呕,而烛九阴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地上那颗东西,那东西瞬间起了黑火,烧的只剩一把灰。

    崔白呕的脱了力,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出神的看着地上那捧灰,不自觉的往后瑟缩着,直到碰到了身后师尊的腿,又一把紧紧抱住,把脸死死的贴住,冷汗浇湿了她的衣裳。

    烛九阴见状,缓缓地蹲下来,把人圈进怀里,头靠在崔白的肩窝,“你刚刚吃的,不就是缺的那一块。”就像是藏在逼仄阴冷的角落里的巨蟒,吐着蛇信嘶嘶舔舐着她的耳垂,盘卷着不听话的猎物,等待着最佳的时期暴起绞杀。

    “那...到底是...是什么...”

    “为什么...它会在神像...的...”

    “东离越...你们是不是认识...”

    一字一句头脑无比清晰地费力的咬出她想问的这几个字,身后的巨蟒将她禁锢的无法动弹,耳朵里湿漉漉的像是被舔过。

    “木樨珠的碎片。它原本就是少司命的东西,在神像上并不奇怪。”烛九阴圈着小徒弟,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她的白发,从他指缝中滑落的发丝渐渐从底部向上慢慢的变黑,须臾间连她眼睫也由白变黑,与平常无二。

    “那现在...这木樨珠的碎片原本...在那石榴...里,现在在我体内?木樨珠的碎片有什么用?”崔白轻轻拍了拍胸脯,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从刚才起眉间的红痣又开始隐隐发烫,本来拜师之后有烛九阴镇压,不该再出现这样的状况。

    “是,木樨珠碎片集齐后,少司命能重临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