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渗着咸湿粘稠的血腥味,看着上方一望无际的天梯,这是一座海市蜃楼。

    崔白站在高处一眼不错,丝履也爬掉了一只,沉吟片刻,紧闭双眼,双手大张,俯身朝蜃渊一跃,就像一只绝翅赤鸟,从万丈云间跌落。

    是一条走马灯的甬道,光怪陆离的万千光影景象变化在崔白周围。

    再次睁眼的时候一座连绵巍峨白玉砌成的神殿入眼帘,在正中央的神座中堪堪依靠着一名黑袍男子。

    顺着神座蜿蜒垂地的头发犹如夜色流动,胸襟大敞,黑袍松垮搭于双肩,肌肉轮廓分明,力量和压迫感充盈在神座四周,一身小麦肌肤,腰带赤金拖曳至地的玄色鳞甲像一把巨大的铁索将他缚在神座上。

    黑袍男子双瞳漆黑划过一道暗光,清冷的睨着站在空旷大殿中的崔白,挥动宽大的袖袍,食指轻动。

    无形中一股威压硬生生的折了她双膝,毫无反抗之力的跪在神座下。这时从殿外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崔白耳朵微动,火从心起烧的满脸怒色,使劲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不用回头都知道来着是谁。

    “娘,你骗我...”压抑着怒火和委屈的声音颤抖,崔白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倔强的眼神死死锁住护在她面前一脸惶然的崔夫人。

    崔夫人深深地凝了她一眼,同跪在神座下,虔诚伏地向座上的人行了大礼急切着:“尊者,小儿已经出了琉璃宝塔来到尊者座下...现在...可以...”或许是因为绝对压制的威压,崔夫人绷着身子不敢抬头。

    “...可以,收她为徒了吧!”

    轻飘飘的一句惊得崔白不可置信的猛转过头,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我不!”那股怒火以燎原之势烧的摧枯拉朽,蔓延全身,烧的眼角发红,甚至连经络都在抽搐。

    这一幕幕好笑至极,什么狗屁琉璃宝塔的幻境试炼,就这么跟个蠢货一样被耍的团团转,还要倒贴拜师。

    就刚才爬天梯那会儿已想一二,兴许是出了衙门奔赴兰若寺那会儿,就一脚迈进琉璃宝塔的海市蜃楼,之后种种离奇,竟然都是拜师的试炼。

    崔白一双桃花眼含怒飞扬,如寒月冰冷刺骨的眼光朝座上杀去,真想就这么冲上去直接把那人从高座上踹翻到地下,身子紧绷着也不说话,所幸顺着那股威压干脆把脑袋也埋在了伏地的胳膊肘里,一身抗拒。

    “阿白!!!”崔夫人急急的唤了一声她,目含凌厉眼角泛红,欲言又止。

    “尊者....”崔夫人在崔白身后姿态低伏,恳求无助的看着上方。此时崔白心都要被揉烂了,酸疼的紧几乎窒息,她娘恭顺低微,委曲求全的样子就像是把她心拿着鬃刷狠狠地刷的稀烂。

    “如你所愿。”

    缓慢的应答,拂耳而过仿佛凛冰炸开一轮旭日,跃冰而出,声音浑厚摄人,嗓子低沉着微微的震鸣在胸腔回荡,趴在地上的崔白甚至都能看见这声音震动带起的斑驳的细尘飞浮在日晕里微微晃动。

    崔白看着垂着睫,脑子里像是野马脱缰奔出十几里地,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趴在地上竟然发起怔。崔夫人倒是大喜极而泣,双手合十不住地拜着座上,滚滚热泪收也收不住,看似入魔疯癫。

    “娘,你们都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崔白额角的青筋隐隐浮现,憋屈的就像是把那颗被刷烂的心又七零八碎的合在一块,揉吧揉吧又塞回身体里。

    也就这会儿,眼角忽地扫到了一抹轻飘飘的青翎,崔白轻笑,“青芜,金螭,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