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自己的亲儿子,冯易玄愣愣地看着脚下的年轻人心底里隐隐有些陌生的抵触,挥了挥手命周围人都退下,淡淡道“起来吧。”

    “谢陛下。”

    冯易玄挥着身上金灿灿的蟠龙登天一步步走到大殿上的龙椅前坐下,睨着那张貌似熟悉的面孔端详许久,沉沉开口道“朕不是让你随着太师前来上朝吗?为何今日早朝不见你啊?”

    在这满地黄金的皇宫里任谁也不敢对天子怒颜,即便阿弃现下还算得上处处遵循着规矩,但那脸上的怒意却是明摆着的。

    阿弃拱手一字一顿道“回陛下,草民一介商贾人士如何登得上这百官皇族贵胄的朝堂,请陛下恕草民抗旨之罪。”

    冯易玄暗自盯着阿弃的每一个神态和动作,越是规规矩矩不出差错他越是觉得这个儿子心有城府。见阿弃又跪在了地上,冯易玄冷冷轻笑,暗自嘲讽他这个在外漂泊了十多年的儿子。

    “商贾人士?朕听说你在永安有不少商铺,这几年风风火火也赚了不少银两,怎么,可是望岐山待不下去了?还是你故意而为?”

    阿弃低着头,冯易玄看不清他的神态,这偶然间的质问无非就是想要阿弃明白,只要是他冯落尘想要的一切都得朝他这个当皇帝的老子伸手,若是不伸手‘讨要’他就只能靠着自己一步步爬上来。

    阿弃手中的拳头自见到这个父亲后就再也没有松开过,而眼下冯易玄此番话更是让他头皮发麻,这皇帝手里的‘嗟来之食’他选择不要,可该给他还有他母亲的名位,他也是要好好论一论的。

    阿弃缓了许久,终还是硬着头皮淡淡道“恩师养我十余年,授我武艺,教我做人,我今生今世都不会负他,至于我为何来到永安,来到皇城脚下,父皇当真不知吗?”

    阿弃猝然抬眼朝冯易玄看去,伪装实在累人,在他这个父亲面前既然本就没有什么说不破的,那倒不如痛快些。

    冯易玄陡然看见阿弃那充满怨恨的眼神,心中默默颤抖,他也是不久前才得到了关于自己小儿子的消息,当他知道那最小的儿子竟然还苟活于世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恍惚间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你出身望岐山,又决心回到永安,那你为何不设法让朕接你回宫!难不成在外漂泊好的过你皇九子的身份?!还是说,你非要朕向你低头,亲自迎你回宫!”

    皇帝果然是好脸面,就在这时阿弃默默露出了一抹骇然笑意,冯易玄微微一愣只觉后背一凉,但天子之威岂容侵犯,冯易玄大怒,就在他想要将手下镇纸扔出的那一瞬间他竟然意识到了一点,此次冯落尘回宫会不会是他中计了。

    “父皇息怒,既然我已经在这里了,父皇倒是不如看一看我的本事。”

    阿弃自然猜出了冯易玄的心思,他也不拐弯抹角,谁让这朝廷里如今无人可用,若是冯易玄到现在还不重视他这个在江湖上有些势力的弃子,那他这把龙椅到不如趁早让给韦王冯易朗。

    阿弃见冯易玄默默放下了手中镇纸,又继续说道“五皇兄被废,韦王若是没有插手,想必您也不会相信吧,他能废您一个胳膊就绝对会有野心废您一条腿,算一算,如今朝廷里您的人怕是我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可韦王不一样,御史台、大理寺、中书省各个都有他的人,此次秋闱中更是不知有多少都是他门下客的人,父皇若还是只守不攻,你身下的这把龙椅怕就要易主了。”

    “放肆!”

    随着这一声怒吼,那镇纸还是被冯易玄狠狠摔在了阿弃脚下,不过只有这样他才能让所有的计划不差一毫的往后走。

    “父皇,既然我回来了,那么我就不会让属于您的东西易主他人。”

    冯易玄冷哼一声,讽刺地瞟了眼阿弃,冷淡道“就凭你也能除掉冯易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人在江湖这么些年,虽然远在万里却时时能听到不少关于韦王的消息,父皇若是不信我,大可不必迎我入宫,反正我逍遥自在惯了,进了这四角天也是没有安生日子了,倒不如在我的宅子里乐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