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一世,妖有千年。可活得再久,她或许也得不了道。永世为妖,兽性大发,苦苦挣扎,无处可去。

    她对修炼,对活着,对于自己感到有些累。

    琴声悠然,欢歌笑语,这里却好像地狱图景。

    她微微平复了吐息,侧过身子,依靠在窗边。水面波光粼粼,铺陈在白皙的脸颊上。勒断一两只爪子,再杀几只妖,多挣扎几下,终归还是能逃出去。

    她只是想先歇息一会儿。

    就一会儿。

    隔扇向两侧拉开。

    血与河水混杂不清,顺着衣角往下落,仿佛光圈似的,在身畔画出两道濡湿的水渍。玉揭裘向来行得正,站得直,脊背像一尊墓碑,身后闪烁着火光。

    那一刻彻底是安静的。

    离门最远的角落里,小狐狸惊讶地看向他。

    推开两侧门的人并不急于向前迈。满室蚕妖不约而同看向了他,却也像被什么震慑一般,并没有轻举妄动。

    玉揭裘垂着眼睛。

    他说:“狐狸,过来。”

    小狐狸都被气笑了:“……使唤人也要有个度。我怎么过去呀?”

    听到她说话,他终于抬起了头。玉揭裘笑了笑,但转瞬就消散。

    他说:“那就我过去吧。”

    正是以那句话为开端,玉揭裘挥剑斩向离他最近的人。蚕妖的头飞了出去,血如花开,散落到周遭人身上。随即是旁边的。他没有停歇,就像本能似的屠戮殆尽,刺穿人肺腑,抽出时连带着内脏。

    玉揭裘面无表情,要肃清挡住他与她之间道路的所有事物。

    小狐狸望着他。

    他甚至没有直视过任何人。

    只是一鼓作气地杀。

    有些蚕妖也靠本能掏出了长刀直枪,却还是像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在最直白果断的暴力下被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