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十岁,已经跟着她征战了白水国,南丰国,长平大郡,三羊小镇,西土匪地坛,寿春县自立王,长曲杨道门,南桥叛军根据地,百川,巴邑,内江,勾冷渠,棠江,濮国,离国,庙王胄,三年的时间,他们攻占了十六个小国,打的战役不下千百,他身上的伤痕多的已经数不清了,十岁的他早已不再是孩子,而是杀人工具,但是他心甘情愿。

    每回回来,不管带伤没带伤,只要看到他身上的血,她都会心疼的为他擦拭,那个时候,他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她对每一个小国的攻占都有极精准的推算,殷玄到现在依然对她的这种能力感到恐怖,因为连续征战,没有休息好,伤口没有处理好,那一次庙王胄战役结束后,他回到营帐,当天晚上就高烧不止,第二天要启程,但因为他的身体缘故,她被迫停留了一天。

    他知道,这一天的停留,会打破她所有的计划。

    所以,他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独自骑了马,去了她规划的下一个国家。

    当她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烧的睁不开眼,意识也不知道烧到哪里去了,可他就是能够分辨出来她的声音,她的手。

    她的手环抱住了他,低头在他耳边无奈又生气地骂了一句:“怎么一根筋呢。”

    真的是一字都不差。

    所以,她其实也记得的,是吗?

    殷玄站在那里,因为这一句话,整个人都僵硬了,他的手紧紧地环着怀中的女子,头埋进了她的后背与自己的臂弯之间,无法抑制那颗要跳出来的心。

    长久的静默让聂青婉极为不舒服,而那句话她也着实不该说。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聂青婉狠狠地推着殷玄,说道:“还散不散步了?不散步就进去,我要进去看会书。”

    殷玄终于有了一点儿动静,高大的身子动了一下,手臂动了一下,头也动了一下,他轻轻地把头抬起,却不是完抬起来,而是在她额头的地方停留,吻了下去。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不掺杂任何情慾色彩,却是长久的长久的贴在那里。

    殷玄闭着眼睛,眸内滚烫而发热。

    她还记得他们一起经历的一切,她还记得她与他说过的话。

    殷玄扣紧怀里的女子,真的好想把她揉到骨血里,与他同生同死,与他骨灰成一,再也跟他分不开。

    好久好久之后,殷玄才用着强大的自制力将自己的情绪收敛住,他轻轻抬起头,看着她,眸中涌动着星河一般的温柔波光,低声说:“朕想与一起散步。”

    聂青婉道:“那就别站着了。”

    殷玄道:“嗯。”

    他抱着她要起步,聂青婉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