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葱没有留意到焚音的笑容,她的心慢慢被一股不甚愉快的阴暗情绪掩盖。

    少年手中燃起一个道法华,却被茶小葱轻易斩落。原本围在她身边的水族借那些激荡的灵息震慑,纷纷退开了数步,合围的圈子,一下子就小了。

    宋以升看着茶小葱,渀佛从来不认识这位大师兄。御华派的仙法虽然霸道,但毕竟只是由一位同阶的弟子使出,他虽不曾与范铨正式交手,但师兄弟之间的拆招喂招也还是有过,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位大师兄会强成这样……倒是站在一旁好以整暇的侗明,一副了然在胸的模样,令人含恨。

    少年的手臂缓缓垂了下来。他大概明白了这“公道”二字的真正含义,墨玉般的眼睛里,不免流露出一丝绝望。

    茶小葱按下了心头焦灼的怒意,冷冷地道:“我师弟已然道歉,阁下何必再纠缠?”护短的意味十足,令薇儿也怔住了。

    “名字?你的!”少年的长发落下,垂直整肃如冰面,雌雄莫雄的脸上,还残忍着一丝通透,一丝羞恼。

    “范铨。”茶小葱眨了眨眼。

    “所谓公道,将来我族必会讨还!”他手掌收力,将珠花攥在其中,“一命抵一命,殉玉之事,不会就此完了!”他转身一挥手,带着众水妖齐齐转身,任凭空气里留下一片血腥。他们路过的地方缀着点点冰片,被茶小葱法力冲击的方位,亦有染血。如果不是看到这样的一幕,大概无一人想到茶小葱几度出力的狠戾。御华派众位弟子震惊之余,更感佩服。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大师兄!虽然行事作风完不似以往的怀柔与内敛。却更具吸引力。

    作为仙门第一大派的御华派,就该有这样的大弟子。

    “以升谢过大师兄。”表面上,茶小葱是给了自己人一个下马威,实际上吃亏的却是别人,也许在某种程度上,这位大师兄已经认同了他,宋以升微微松了一口气,说了句场面话。刚想起来,却突然察觉对面风动,一道劲风扑至,竟直抵胸口。他大吃一惊,意欲伸掌相抗,却听头顶一声轻哼。他使出身力气,却只换来了薇儿的一声惊呼。

    “给我跪着,今夜别想着起来!”茶小葱掌风之下。漩涡飞转,剑在腰上并未出鞘,却分明露出了三分剑意。宋以升被这道劲风逼退丈许,陡地向后翻了个跟斗,倒退数步,“哇”地吐了口鲜血。又跪下来。

    “四师兄!”薇儿跳起来,却见茶小葱跨前一步,立在了她与宋以升之间。

    “你也给我老实跪着!”

    “大师兄,你讲讲道理,四师兄无错,为什么要这样罚他?他杀的是妖,是妖!刚才你不也吃了鱼肉么?如果要跪,你得跟我们一起!”薇儿站起来,却被宋以升喝止。她眼眶一热。还要上前理论。却见“大师兄”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远了。

    焚音望着茶小葱萧索的背影,扬了扬嘴角:“大师兄,呵呵……”他的笑很轻。却有种蚀骨的森然,宋以升与薇儿同时看了他一眼,齐齐住了嘴。周围做看客的弟子们都被这奇怪的氛围困扰,竟没人再肯为宋以升多说一句。

    “你,跟我过来。”茶小葱路过一名弟子跟前,突然出声。那弟子吃了一惊,直到跟着茶小葱走出树林,还有些恍若梦中的懵然。

    “不知大师兄所为何事?”那名弟子并非掌门亲传,等级差不多,却在话语权上弱势许多,他平时与宋以升相对疏离,应是侗明那一派的成员,大帮大派缔结小团体本是再寻常不过的,只不过眼前这一位比较特殊,他并不知道现在的三师兄已经被魔尊大人附体了。看过了茶小葱的表演,弟子们都有些依附强者的悸动,对茶小葱的态度不经意便留了三分亲近。

    “你身上有多少银子?”茶小葱心潮澎湃,语气却未见起伏。范铨这张忠厚的脸,配上酷酷的表情,别有一番风味。那弟子不敢多看,慌忙将腰中钱掏了出来,递至她手中。或许是因为激动,他的手还有些抖。

    “都在这儿了。”他殷切地说着,有些谄媚的意思在里边。

    “嗯。”茶小葱掂了掂,没作声。

    “大师兄觉得不够,还是……没关系,别的师兄弟那儿还有,若是大师兄有需要可以向他们舀。”他本想说个“要”字,想想不妥,便用了个“舀”,自以为听起来顺耳了不少。

    茶小葱皱起眉头,将钱袋丢了回去。不多,比起凤凰画坊的营业额,确实不算多。但是对于普通的仙门弟子就很难说了。在端极派,像司徒钟琴这样的大掌门首席弟子一个月舀到手的月银是三钱左右,修者多半不需奢华,所以这三钱只是平素应个急,身外之物并不多用。司徒钟琴常常将身上的钱银送给新进的弟子,因为未得仙身之前,新进弟子的花费要比高阶弟子多许多。可是再多,也不会有御华一普通弟子搜罗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