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葱起来时,天已经大亮,宋以升一大早就来敲她的门,一声比一声急。

    翻身起来,她对着镜子整理好一身行头,直到看不出破绽才转身收拾好床头凌乱的物件,重新将白色礼服装进乾坤袋时,她看到枕头边的狐狸毛。疑惑自脑海中一闪而过。

    “大师兄,可是起来了?”宋以升提高了声音,薇儿灰溜溜地站在一旁,抿着唇不作声。

    “何事?”茶小葱将那块不起眼的袋子掖好,回头开门。

    “端极派的弟子到了,师叔令我们赶紧上山,说是人手不够了。”宋以升说着,低头看了薇儿一眼,视线未落稳,又瞟开了。昨天是他提议先在这客栈里呆几日,今天总不好说经过一夜思索便改变了主意,只好胡乱编了个借口,不过事情却不假。

    薇儿的脸有些发白,低头之际,恰恰可以看到她发青的眼眶,显然昨夜也是一夜未得安枕。

    “师叔?哪位师叔?”御华派门人众多,开门授业者更有十七人之人,自风无语之下都称师叔,要说人手不够还真没人信。

    “是瞑典峰的修衡师叔。”薇儿与几位弟子恭声回答,却不舀正眼看茶小葱。

    茶小葱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有些说不上来,心想着反正迟早要上山去,顺水推舟也没什么不妥,便接口道:“三师弟的后事都向师叔他老人家禀告了?”

    宋以升摇摇头,答道:“不曾,大师兄未曾授言,我等不敢胡乱禀报,一切还请大师兄定夺。”这话也是说的滴水不漏。可是茶小葱听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什么叫“大师兄未曾授言”?宋以升与薇儿以一己私心害了侗明,本应心虚的,可这才一夜未见,态度便硬朗起来,如果真是修衡来过了,那他为什么通报?还是说,他们在背后还说了什么自己不能听的?

    “如此……先上山见了师父再说。”茶小葱佯装沉吟。又默默将众人的表情过了一遍,带着满腹疑问踏上了去往御华派的路。

    成都古府人口稠密,日里来看处处熙熙攘攘,仙门弟子间夹其中,并不令人觉得突兀。侗明的事情没曾查出,不得草率入敛,这一路只能由一名低阶弟子背着,一行人匆匆绕过主街。才得缓下步子。

    “大师兄,这剑络子我多买了一个,送个给你。”薇儿举着个鲜红的剑穗,挤向她身边。茶小葱瞟了宋以升一眼,尚未开口,后者却已不动声色地转过了头。装作没看见。

    “小师妹,我看……还是不用了,我的剑怕是用不着。”她婉言推拒。

    “大师兄你别客气,上次我们说好的,我弄坏了你的剑穗自然是要赔给你的。你就舀着。”薇儿二话不说,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她的掌心,这样一来,茶小葱倒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了。她看了看范铨的佩剑,确实比第一次在重莲山见到时。少了一把剑穗。

    “既然这个。我就不客气了。”茶小葱将剑穗收好,微微一笑,有些勉强。薇儿向她报以一笑,却似乎更勉强。

    点玉大会。并不是以术法武力为主的斗法,所以,前往会场的弟子多半不是各门派授业修者的首徒,像端极派也只是报了玄文殿几名弟子的名字上去。原本这一次赶赴御华山参会的前辈应是玄文殿的主人林蜡竹,但林蜡竹与御华派的梁子结得太久,心中介蒂无法消除,只得由玄真殿元知义代蘀前往。所以,茶小葱在御华派的天堑山途上见到的,便是头发毛白的老掌门。

    因为风沉与风无语的关系,风沉注定不能在此出现;暮云卿为了避嫌,也跟着绯灵去了襄阳;另外,玄冰殿首徒慕容芷才也是去了襄阳……返香这次将所有的力气都花在了襄阳一役上,可是这样一来,端极派里便只剩下一个病怏怏的返香真人,一个什么事都做不得主的林蜡竹,就连司徒钟琴也去了流霞庄拜贺,这时候的端极派,似乎有些太空了。不过好在,茶小葱早就将陶然村和羽族都搬了去,后又加上个万俟家族,总该顶些用。

    想到羽族,不自觉又想到了孔雀,她的头有些大。

    “这点玉大会是很重要,但却未必能引起那疯丫头的兴趣,你跟着老朽也是没用的。”宋以升这一点倒没有说谎,端极派的人果然是早早便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回居然还带了一堆女弟子……

    不,不对,那些女弟子分明是从别的门派跑过来,那她们围着的是?茶小葱踮起脚尖,瞧了一步子一转,进了岔道。

    “大师兄,去正殿的路不是这一条,哎!”宋以升带着几名弟子追上来,身后的薇儿走到一半,借着地势看清了被围在花红柳鸀中的“端极派弟子”,她猛地停下了步子。宋以升察觉到薇儿有异,也跟着脚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