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想太多,因为这个昏迷的人呼吸逐渐微弱,并且刚才脱离麻袋时碰到了他的皮肤,很烫。意识到这个人的生命可能正在消弭,且又是被他捡回来了,尚泽只能放下心里的疑虑先救人。

    这是个生面孔,他不是村里的人,看他的穿着也不像是周围村子的,村里人大多是粗衣粗布,而他穿的衣服面料很光滑,样式也时髦,白色的衬衫外面是黑色的马甲,还有一条细腰带,脚上是皮鞋,在尚泽的认知里只有城里人才会这么打扮。

    最近村里出了一些事,村民对于陌生人都很警惕,而他尚泽又是村里人人熟知的孤家寡人,突然多出一个人,还受了伤,他根本说不清。尚泽不想多出口舌的麻烦,便放弃了背他去村里诊所的念头。

    但他早年在矿场为人紧急处理过伤口,对于包扎不是一窍不通。尚泽翻动着他的身体查看伤口,想起麻袋上的血迹,尚泽循着记忆,伤口应该在比较靠上的位置,他撩开肩膀处的头发,又看了眼昏迷的人,脸上虽然带着脏污,但是他从未见过的漂亮,尚泽心想,这分明是个女人。

    终于在凌乱的发丝下发现了伤口,在后脑的位置,应该是被什么硬物磕破了,麻袋上浸了一片血迹,此刻伤口还在缓慢地冒着血。

    为了处理伤口,尚泽把他后脑的头发剪了,由于生疏,剪的残缺不齐。尚泽缓慢地将血肉模糊的伤口清理干净,止血、包扎。但他家里的这些药品很少,之后再换药的话肯定不够,尚泽又起身出门,想到村里的诊所拿点药。

    出门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夜晚街上的人便少了许多,破旧的路灯散发出萎靡的灯光,对于照亮路面来说似乎于事无补。走过三个街口,便到了村里的诊所,铁门已经起了锈,无力地堆砌在墙壁的两边,再向左是一个铁牌,印着‘刘根村孙中佑卫生室’。

    撩开泛黄的皮帘子,进到里面有淡淡的酒精味传来,这个小小的诊所里放满药品的立柜就占去不少空间,门口放着一个已经掉皮的木凳,再向里是悬挂着的白色布帘,里面是一张床,打针用的,此刻诊所的小房间里飘荡着婴儿打针时尖锐的哭声和母亲的轻哄。

    孙中佑打完针出来,将手里用过的针管和棉签扔在垃圾桶里,瞥了眼高大的男人,随口问着:“怎么了?”

    尚泽说:“拿点纱布绷带。”顿了顿又说,“还有消炎退烧药。”

    孙中佑听完,有些意外:“矿上不是停工了吗?你怎么伤的?”

    村里虽说人家多,但在一个村里朝夕相处几十年也都熟悉了。

    孙中佑以为尚泽受了伤,热切道:“我给你看看。”

    尚泽只说:“不用了,叔,拿点药就行。”

    孙中佑也不坚持:“行。你小子,一个村的还见外。”一边在嘴上念叨,一边打开立柜拿药。

    尚泽看着这间狭小诊所里的医生,白大褂有些皱了,戴着一副眼镜,笑起来时眼眯着,眼尾叠出几道细纹,和他因为抽烟已经发黑的牙根。

    孙医生当年在村里是有名的大学生,从医科大学毕业,没去大城市,回到自己的村子开了间诊所,几十年过去了,他也在这里生了根。

    药品被装在透明的塑料袋里递给尚泽,尚泽付过钱,打声招呼:“走了,叔。”

    回到家尚泽把装着药的塑料袋放在床头,又看了眼昏迷的人,脑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紧闭着眼睛,因为发烧脸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尚泽又想他当时从山坡上滚下来,应该要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要解衣服时尚泽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来由涌现出怪异的感觉,因为他内心里是把这个人当做女人看的。尚泽闭上眼,胡乱拉开了他的衣服,想到闭着眼怎么检查伤口,无奈又睁开,出乎意料的,尚泽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类似女人内衣的衣物,衬衫下便是光裸的胸膛,是平坦的,没有女人那种丰腴的弧度。

    他不是女人。这么想着,尚泽依然不自在地把视线移开,因为他胸膛的皮肤更白,而且的他的乳晕要比平常男人的大,颜色也不是平常男人的深褐色,而是粉的,又粉又红的那种。

    上身没发现伤口,只是肩膀和手臂有几处淤青。确定了这是个男人,尚泽放下心去脱他的裤子,将那层凉凉滑滑的布料剥下,尚泽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