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市第三人民医院,急诊病房内。

    陈屿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

    离开那个空间之后,他好像就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好似做了一个长而遥远的梦,但又记不清那梦具体在说些什么,只记得自己好像在梦里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在睁开双眼之前,他已经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夹杂着一股清新温柔的栀子花香。

    看来身体已经恢复了知觉。

    他缓缓睁开双眼,病床边上果然是女人温柔的侧脸,正披散着一头长发,趴在床边熟睡。

    想来她是在病房里守了一夜。

    一缕阳光照射在雪白的病房床单上,衬得她的肌肤近乎透明,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只翘着嘴角,仿佛正沉浸在一个甜美的梦里。

    正是大他五岁大的异父异母姐姐,陈静姝。

    陈屿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柔和,本来要抬起的手臂也小心翼翼放下。生怕惊扰了她的酣梦。

    在他五岁那年,父亲带着他与一人拉扯着陈静姝的许妗重组家庭。

    算起来,他们成为亲人已经有十五年了。

    幼时,父亲与母亲争吵不休的成长环境让陈屿的性子变得孤僻寡言,更是十分排斥外人。

    父母离婚后,母亲更是在法庭把儿子判给男方后,直接甩手抛下陈屿回英国去了。

    由此,在父亲拉着他和许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甚至一言不发,在父亲尴尬生疏的介绍声中装聋作哑,完不理会继母和姐姐善意的示好。

    让他不能理解的是,陈静姝与他一样,都是在离异家庭长大的孩子,性格却截然不同,十分阳光开朗,见谁都是笑吟吟的,第一次见面就跑去拉他的手。管他叫弟弟。

    有些植物天生长在淤泥里,却只会开出雪白的花来。

    最开始,五岁的小陈屿是拒绝接受这个继母和姐姐的存在的,又没脸哭闹,只一天到晚的把自己闷在屋里,不和她们讲话。

    是什么时候开始态度软化的呢?

    或许是第一次看到陈静姝为他学做便当缠着绷带的手指;或许是雨天时,站在校门口撑着伞的母亲的身影;

    又或许是在父亲去世后,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却看着姐姐四处奔波兼职,回到家后累得饭都吃不上就在沙发上睡着的不甘心。

    默默承担着他的任性的姐姐,明明也是爱美的年纪,却一年四季买不了几套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