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亲临,若非还吊着最后一口气,是断不能受此隆恩。

    雍理对沈争鸣的心情复杂,只是再怎么复杂,也还没到要他性命的地步。

    更何况沈君兆母亲已去,再没了父亲,着实孤单了些,雍理不忍。

    所以他是微服私访,至于秦这个姓氏是他母亲的。

    当年先帝入赘秦氏,按理该用秦姓,可后来先帝揭竿而起,用的是神雍后人的旗号,自然不能再姓秦。秦家人也识趣,赶忙改了宗谱,入赘一事绝口不提,只道秦氏嫁入雍家。

    雍理打小和父亲不熟,与母亲却是十分亲昵。他年少那儿总缠着沈君兆带他出去玩,用的化名便是秦沈。

    没错,待在千墨阁,慢条斯理喝着雨前龙井的不是旁人,正是雍理。

    沈君兆来得虽快,却半点仓促模样都没有,他进屋时神态自然,仿佛刚从花园信步而来:“臣恭请圣安。”

    雍理:“……”

    瞧见他这冷淡疏离的模样,手里的茶都不香了。

    雍理故意说道:“在下名唤秦沈。”

    沈君兆只瞥了一眼,心里却早就全是这一袭青衫的俊秀男子——

    褪了帝服,换上夏衣,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世间哪有秦沈。”沈君兆垂着视线。

    雍理老大不乐意,啪得一声合拢折扇:“那这世间也没有沈之永了?”

    按理说沈君兆出宫并不需要化名,但雍理非要也给他换个名字。

    他直接拿了沈字,却因国禁,只能给沈君兆寻了个雍的谐音——永。

    之永,之雍。

    沈君兆的雍阿理。

    沈君兆毫不犹豫:“并无此人。”

    没有秦沈,也没有沈之永,更没有两人相伴而行,游遍首京的青涩时光。

    雍理心像被钝刀砍了下,一阵闷痛:“朕没沈相这般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