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在港城历经风雨无数的顾老爷子手抖了一下。价值29亿的项目在驰家家主眼里前景惨淡、一文不值,真正教人侧目。

    “彼处为宅,南高北低、负阳抱阴的风水,又与芗山棱线有冲。大凶之地定祸及子孙!”男人戏谑一笑,再不多言。

    顾正林身后笔直站立的汉子在心中禁不住替钱家念了声“阿弥陀佛”。港城人信风水、信命,遇到任何事都少不了一把罗盘开道。可笑钱家,投入一大笔钱,竟将这样重要的细节忘了……而走一步观十步,能将一方名门豪掷千金多年之后的运数窥算殆尽的,除了驰家家主,还有谁?

    “贤侄!”顾老爷子薄唇微抿,抚须看人:“钱、向两家结亲多年。说起来,驰家与钱氏也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贤侄作壁上观,是否过于淡漠无情了?”说完,交汇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其中之意各自体会。

    驰家家主淡然说:“同我有亲的是内子。钱氏如何,与我无关。况且……”他冷笑一声:“钱家手段用尽想让囡囡离开我。这一次,也算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

    29亿的小教训?顾正林呵呵一笑,问他:“难道你就不怕钱氏反扑,祸水东引,危及向家?”他停顿片刻,续道:“如今,向家阴盛阳衰,单靠袁凤华撑着,终究独木难支。只怕总有一日向氏会跌下七大财阀的神坛,再也爬不起来,还会带累了‘驰远''''……”长者语重心长道:“贤侄,创业不易,守业更难。如果意气用事,将会得不偿失啊!”

    驰家家主三指拿杯,目光深沉如海:“世伯,适才在来顾宅之前,曾有两个女人同我谈了两笔买卖……”

    两个女人?顾正林眼睛微眯,心道:你小子坐拥娇妻美眷一堆,艳福自然匪浅。

    男人的脸庞在茶雾中结起一层霜雪:“第一个女人,口才不错,出手也算阔绰。她以钱、向两家的股份和继承权相诱,只请我观棋不语……其实,她说对了一句话‘在商言商’。若是换作两年前的我,这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定是却之不恭了。”他微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她手中并没有我想要的筹码。因此,我拒绝了。”

    闻言,顾老爷子倒来了些兴致:“第二个呢?”

    “第二个……”驰家家主唇角稍扬,眼底有春风拂过:“第二个女人口才拙劣,言辞匮乏,毫无诚意,出手小气。明明身无长物,又不肯做任何牺牲,还用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同我做交换,求我保向家……可是,我却偏偏不愿拒绝。世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顾正林已然明了,但笑不语。

    驰冲说:“金钱,我有的是。权力……说句不怕世伯见笑的话——在大半个华国,驰家可以翻手云覆手雨。六大财阀在我眼中,不过微尘一粒。”

    一番话出,让静默站在顾家家主背后的终身保镖江伍直听得肝儿颤,连面色都泛白了。他深知,这位——可不是夸夸其谈,满嘴跑火车的主!只要从驰家二爷口中说出的话,那一定是掂量了斤两的。

    “但是,快乐和满足这两种东西,却是用任何金钱与权势都无法买到的。”至此,驰家家主神色蓦然变得愈发冷厉而危险:“因此,我会将向氏牢牢握在手中,掌控住它的生死,让那人心甘情愿就范,给我想要的一切!即便为此付出再多的代价,也无所谓……况且,别说是一个向氏,便是十个、百个,也拖不垮驰家。”

    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为掌控一个女子?顾正林忽然觉得——这人,当真痴得厉害,疯得厉害。遇到他,也不知是向家那丫头的幸或不幸。

    驰家家主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如今,人也探过了,茶也喝过了,该是告辞的时候。

    “贤侄!”白发的老者手中握着紫砂茶壶,眉眼之间早爬满了沧桑和疲倦:“顾某有二子。亲子顾威好逸恶劳、愚不可及,难当大任;养子楼霄温文聪慧、善良正直,可惜……不良于行。如今,吾已老矣,再不能奔波于山林。依贤侄之见,顾某这偌大的家业和无数弟兄,当托付何人?”

    男人起身,背脊挺直,向老爷子微鞠一躬,权当谢礼告辞:“此事,既为世伯家事,又是‘风云堂''''内务,驰某不便置喙!”

    顾正林怔愣片刻,无奈一笑,只能起身送人:“他日,若‘风云堂''''有难。还望贤侄念着几分今日的品茶之谊和顾家薄面,相助周旋一二,顾某感激不尽。”

    驰冲颔首不语。

    ——我们在人生的不同时期都会有愿意不惜一切去追逐当下最执着的、想要得到的事物。而我现在及未来最想要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