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品茶但凡上点档次的女眷都得会,选好的茶团要细细碾好细细筛过,茶汤最好是陈年雪水亦或者晨间露水为宜,茶杯须得烫透······”

    朱氏坐在金丝檀木的罗汉床上,手里慢慢拨动翡翠念珠,嘴里政地有声一字一句清晰又干脆。

    小案几上摆着棋局,朱氏正和赵元稹对弈,嘴里指教一句没停下,“你家男人是要做官大人,你身为内眷又是正妻原配,品茶斗茶都得融会贯通,茶盏未热透亦或者太烫,都会影响茶末,搅动时候注意力道不可碰到杯盏发出声响,手腕动力,不能慌张······”

    话音落下,那边跪在蒲团上学习茶艺的人动作顷刻停止,就瞧着杨宝黛端着个八瓣白瓷牡丹茶盏过来,朱氏微微错愕,赵元稹含笑,立马给予高度评价,“可不得了,到像是个大家小姐出来手艺,了不得,倘若岳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怕还轮不到我这个穷酸秀才来娶。”

    杨宝黛睨他一眼,嘴角藏在笑意,对着朱氏缓缓道,“侄媳妇家里做豆腐营生,温度力度把控略有小成,多谢二婶婶教诲了。”

    赵元稹也起身说时辰不早,客套几句遂牵着媳妇手出门,杨宝黛出了正堂才开口,“二婶婶是何身份呀?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皆是拿的出手,瞧着高傲些,到底谈吐没得说。”

    “原是官家小姐,牵连落魄才嫁给二叔,不然二弟如何那般好学上进,你当县太爷是瞎子,要找有钱姑爷青花镇轮完一双手都轮不到赵旺德,二婶婶眼高于顶心气高,到底不算坏人。”

    “什么坏人不坏人的,哪有这样说自己家亲戚。”杨宝黛虚打他胸口两下,:“娘可说了,公公去世后,二婶婶一家待你厚道非常,且不论是不是要你叫他们爹娘,总归已经把你当做亲儿子。”

    “你这话日后我还得给他们养老送终顶孝盆。”赵元稹酸她“都说新媳妇不想伺候长辈,你还反其道而行来给二婶婶做小伏低,怪哉妙哉。”

    杨宝黛挽着他的胳膊打趣他,赵元稹遂又说了几句二房人口底线给她听,杨宝黛目光盈盈如水始终带笑,他说一句附和点头一句,忽而瞧着他目光冷淡下来,才道:“你想问什么?”

    赵元稹憋了一场茶,赵旺德那混账畜生在饭桌上瞧着杨宝黛目光就意味深长,他原以为再不着调,也不该把手伸到他头上,对着她的媳妇起不三不四的念头,好得很,倒是被他抓个正着!

    再看差点被生吞活剥的当事人,不仅一个闷屁没有,还挽着他笑盈盈说笑做茶,和他家长里短大半天,自己个等了半天居然还被媳妇反问,他忍不住站定,瞧着媳妇莞尔模样,懵懂无知如同初生小鹿,戳戳她的脑门,泄气不得了,“我是你的丈夫,我与你永远一条心一个阵营,你给我说实话,赵旺德是不是······”

    杨宝黛目光疑惑抬起头,一脸不解,:“你在说什么,我倒是听不明白了?二婶婶教我做茶,我怕娘担忧,遂拿着银镯子求芙蓉去家里通禀,恰好瞧着二叔,这本是别人家,难道我还质问人家如何在此,按照礼法打个招呼罢了。”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还有人证物证,做坏事的人不会承认勾当,杨宝黛笑眯眯,目光和煦,道:“你把二叔想成什么人了,真当我是个蠢货,能被人······怎么,你对我没信心?”杨宝黛微微皱眉,嘟囔就道,“我虽是个乡下人,到底是启蒙读过几年书,知道荣辱羞耻。”

    “杨宝黛!”她的话被打断,赵元稹忽然低吼她一声,吓的杨宝黛呼吸一窒。

    赵元稹把着她的肩头,抿起唇瓣牵动那对梨涡,不复斯文温和,迸发出威严,眸光暗沉带着压迫,神色冷淡“我是你的丈夫,你我都是读过书人,莫要被世俗腌臜禁锢,什么妇德妇言妇容妇功,都是没本事男人压迫女人的酸言,我讨厌一个枕头睡得的人还对我隐隐瞒瞒!”

    杨宝黛眸子微缩,心口微酸,还是微笑瞧着他,很平静叹了口气,:“元稹,都说女人最懂女人,那同理男人也是最懂男人的,所以,你又何必多问呢?”

    要她怎么说?才入门新媳妇迷得隔房二叔团团转,丈夫因此和帮衬他的亲戚失和,亦或者不再往来?闹大了她如何做人,她老杨家还有个待字闺中黄花大闺女,还有等着入仕途的弟弟,都不要名声了?再则赵元稹马上院试,若是因此耽搁她便是赵家千古罪人!

    赵旺德虽有色心却无色胆,他要紧着过继赵元稹为继子,就得千万哄着他,她今个落单机会千载难逢,他也是加以诱惑不敢强硬,日后她陪着小心谨慎少往来即可。

    “我不过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杨宝黛继续说,眼睛似乎泛酸一下,还是镇定如同往常,嘴角始终保持令人舒服的弧度。

    “我也想安安稳稳和你不分开。”赵元稹认真看着杨宝黛,看着她笑颜如花,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春光。

    闻言,杨宝黛主动勾着他的手臂,脑袋贴到他肩头,惯是柔和语气,“让你担忧了,不会再有以后了,有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没的为这种事情动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