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还是不接下帖子吗?”张贵儿看着拿着拜帖进屋的燕辞,捏着手里逗鹦鹉的羽毛棒|子顿了顿,丢到了旁边的软塌上,拿过旁边的鸟食慢慢丢到鸟笼里面的小盅里头,想了想,又开口:“是谁出来见你的?”

    燕辞就说:“出来的是个不认识的嬷嬷,奴婢说了找夫人,那嬷嬷就说夫人快临盆了不见客,奴婢报名了来意和姑娘的名讳,又问可否见见孙嬷嬷和朝朝,也被退拒了,姑娘,难不成盛府已经把我们当做赵家人来防范了。”

    如今杨宝黛和赵元稹已经和离的消息大街小巷的传得沸沸扬扬,一半说杨宝黛配不上赵元稹,另外一半则是辱骂赵元稹为了包庇母亲杀人抛妻弃子,且后者更加的真实,因着作为赵元稹在督察院的中流砥柱的盛衡,已经连着三日在金銮殿上赵元稹贪污的折子了。

    张贵儿沉默了很久,仰起头抬眸看着叫喳喳的鹦鹉,转过身子在屋子里面徘徊了几步,摸着下巴就道:“我们本就是赵家收留的人,自然是赵家人,只是杨宝黛不是分不清敌我的人,你见到杨宝眉了吗?”

    燕辞依旧摇头:“若姑娘真的担忧夫人,不若请元哥儿来问问。”小丫头说着声音就支支吾吾起来:“奴婢没有见着夫人和盛三奶奶,倒是报了姑娘的名讳后元哥儿从后面出来了,说辞那那嬷嬷的一样,言说夫人马上生产不宜见客。”

    “不对。”张贵儿听着燕辞这话立刻摇了摇头,杨宝黛不可能不见她的,盛家这样遮掩必定是杨宝黛出了什么事情。

    张贵儿沉默了会,就吩咐燕辞起来,“我记得华恩那丫头最近凉了肠胃,给他家看诊的太医与他们是世交,你拿着元稹哥的帖子过去,她以前给我看过几次月事,对了,让他去阁老府,不必来赵府。”

    燕辞有些疑惑,张贵儿沉声:“去办吧。”若这太医不接帖子便是有鬼,若是接了她自有法子问问杨宝黛的情况。

    ***

    张贵儿下了马车,看着阁老府的牌子已经被取了下来,换成了张宅,府邸只留下了些当初的老人,其余的都被送到各处庄子去做事情了,张贵儿先去祠堂给列祖列宗上了香,又在张阁老的院子走了一圈,旁边跟着的管事就道:“赵大人吩咐过了,即便府邸无人,也要按照有主子的模样打扫,姑娘是回来小住的?您的院子可需要拾掇出来?”

    张贵儿摇头,轻轻笑道:“不必了,我就是回来看看的,你们去忙吧,一会有人来了,就带到这处来。”

    他看着爹爹的书房,这里是她对家记忆最多的地方,她似乎每一次都能在书房找到张阁老,甚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爹爹是不睡觉了,望着桌案边那缺块的地方,她忍不住去摸了摸。

    这是她小时候背书文的时候拿着指甲抠的,那时候张阁老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不停的处理奏折,偏偏还能分出心神听她背书背对了没有,若是错了,就会拿着手指敲敲桌面,嘴里念着正确的句子,她就跟着重复的读,知道背下来位置。

    旁边的罗汉床是她爱卷缩着睡觉的地方,她虽然是阁老之女,连着京城里头的郡主县主都要谦让她几分,可她也是个爱缠着爹爹孩子,有时候张阁老不理会她,她就一个人趴着罗汉床看书,看累了就团起来睡觉,睁眼的时候,爹爹的大氅永远都盖着她的身上,而爹爹始终坐在椅子上处理着文书。

    她有些想念张阁老了,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她忙收敛心神:“魏太医,今日让你过来······”她转过身子,就瞧着杨宝元已经径直的走到他的跟前,依旧是那副风度翩翩俊朗如玉的模样,张贵儿愣了下,抬眸去看外头,就看燕辞窘迫的低着头,她不卑不亢的开口,“杨三少爷,不知前来有和见教?”

    自打那夜以后张贵儿就未曾见过杨宝元,虽然也有听到这人回京的消息,可她早早就放话了出去不许在他跟前再提这个人的名讳,直接断绝完了所有的后路。

    她已经知道自己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可能了。

    “我回来了。”杨宝元静静的看着她。

    张贵儿穿着嫩绿色长褙子,手里捏着把竹蒲扇,整个人清瘦了许多,发髻挽着留着根白玉兰的簪花,她低头见礼,杨宝元抬手阻止:“我去赵家找过你,可你不愿见我,燕辞说你不舒服,你那里不舒服?”

    张贵儿躲开他的触碰,才慢慢说:“我本应该同你避嫌的,你我都是守孝的人,还是有些礼数的好,我并没有什么不适,我只是太久没有看着你姐姐,有些担心她,听闻魏太医是给盛家府邸诊脉的,就想叫来问问,又怕在赵家,所以我就把人约来我家了。”

    杨宝元听完这话才微微放心下来,他今日是去谢魏太医的,结果就听着下人说赵家来丫头,他好奇出去一看,就瞧着这燕辞,偏偏这丫头又不说实话,她只能亲自来了,“你没事就好,我二姐很好,劳烦你挂心了,只是赵元稹去闹了两次,惹得她心烦,因此太医说了要静养,估计在出月子之前都不会见客了。”

    “是你杨宝黛很好,还是杨宝黛母子都很好?”张贵儿抬眸看着杨宝元,目光落到他怀里露出了的汗巾子,她微微眯眼:“你身上有股子奶|味,若不是你姐姐生了,就是你做爹爹了,不管是哪个,我都得说一声恭喜。”